綠水本就是沉默手腳利索的丫頭,不過一炷香時間,一切便已準備妥當。
龍吟沐浴不習慣人看著,便吩咐綠水去門外等候。
半溫的浴桶水面浮了一層玫瑰花瓣,恰到好處蓋住了水下身姿曼妙旖旎,龍吟掬一捧在掌心,看溫水自指尖溜走,只留一捧花瓣在掌心,有些慨嘆生命奇妙。
奈何好景不長。
“姐,您洗好了嗎?老爺傳喚了御醫,讓您過去一起診治診治,開些壓驚的方子。”
龍吟:
“姐?姐?”
龍吟皺眉,扭頭看向窗外:“綠水你怎麼不休息的。”
“姐是在怪綠水嗎?”綠水委屈:“這事是聽雨親自過來的,我作為一個下人,又不能假裝沒聽見,再早回房休息被抓到,是要扣月錢的。”
龍吟嘖嘖嘆息兩聲,不再為難丫頭,出水哆嗦穿戴整齊,半晌後,這才開門將綠水放進來。
“我不是已經告訴爹爹,我並無大礙了嗎?”
“老爺是擔心您,而且二姐等都已經去過了,您是最後一個還沒到的。”
龍吟無奈撥了撥溼漉漉的頭髮:“那走。”
“這樣嗎?”綠水再三確定,將龍吟上下打量一番,惹得龍吟警惕,直愣愣回望過去。
“怎麼了?”
綠水烏溜溜眼珠轉了轉:“姑娘頭髮還溼著,這樣走夜路的話容易受涼。”
龍吟倒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抱著早死早託生的心態,並未回房擦乾,只用簪子隨手挽起長髮,應付了事。
而綠水則是一路的沉默跟在龍吟身後,穿花拂柳,路過長廊,這沉默,也終於在龍吟見到龍舞時得到了證實。
“你這是?”
因為龍吟平日都低頭走路,力求不引人注意。
今來的急了,眸光微轉,顧盼神飛,清秀的竟令龍舞啞然。
“龍吟,你這是唱哪一齣?”
龍舞皺眉,不想她如此清秀,如水中青蓮,沐浴月光下,竟有種冰肌玉骨味道。
府裡的丫頭多不多,少不少,各有千秋,端莊嫻靜的有之、玲瓏乖巧的有之、驕縱跋扈有之,但獨獨這傻子……竟有一股清冷的韻味。
龍舞再三打量龍吟,最終妒哼了一聲:“爹和大夫都在裡面等著呢,快去。”
直到龍吟身影消失在拐角內閣,龍舞這才收回注視的視線,開口向身邊丫鬟問話:“聽雨,你她模樣生的如何?”
聽雨聞言白了龍吟方向一眼:“不過是呆子罷了,何須理會她?”
“但忽然見她這般樣貌,總是覺得不舒服,以前也沒覺得如何。”
“那有什麼?以後您就多穿兩次白色纖塵不染的衣裳,這清冷的感覺也馬上就出來,她的容貌哪及姐十分之一。”
“就你丫頭嘴貧。”
龍舞很滿意丫鬟如此恭維口吻,施施然走向院外。
另一邊龍吟已經轉進了內閣,見桌面大夫正一邊收拾桌上針灸器物,一邊向龍老爺貼身丫鬟交代什麼,便知道自己來晚了。
龍吟刻意放重了腳步聲,大夫與龍老爺聞聲回過頭來。
前者見龍吟剛沐浴過不修邊幅模樣略略詫異,後者見龍吟素面朝,眸藏慍怒,卻未爆發。
龍吟正詫異,餘光一掃,才發現屏風後還有一人。
霜白身影,墨髮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