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司馬安來的次數越來越少,落雨數著從一週三次到三週一次,一月一次,半年一次,到後來一年一次。
在這時間裡,落雨也一天天地長大,大得它的身子佔了司馬靖房間的四分之一。
落雨說要睡床,他就拿了許多被褥給它鋪了一張床,它的飯量日漸增長,平均每日要吃掉兩桶米飯,他們院子裡的米缸很快就見了底,司馬靖的母親便拿自己的月例去買米。
這樣平平靜靜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年,其中唯一的一件大事便是司馬徵娶了大學士的嫡次女方氏,而司馬紅的親事至今沒有下落。一開始王如汝是有意御史大夫許家的嫡子,可惜人家喜歡清流門第,書香世家的嫻靜溫和的姑娘,司馬紅明顯一個也不達標。
王如汝急得焦頭爛額,十七歲的年紀在古代屬於大齡剩女了。偏司馬紅一點也不急,整日騎著司馬易給司馬徵從皇后手裡拿回來的那匹名馬到處炫耀,囂張跋扈傳遍滿京城,更沒有哪家敢娶她了,王如汝連連悔恨太慣著她了,導致今日的無法無天。
落雨沒有見過司馬紅和司馬徵還有他過了門的新娘子,它甚至沒有出過門,最多被司馬靖牽著在院子裡曬了一會兒太陽,它不敢面對外面的世界,正如當初剛睜開眼時被那麼多人圍觀一樣,或許就是那時留下的後遺症,可誰知道呢?這種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也不錯,等死就好了。
落雨打了個瞌睡,迷迷糊糊地見司馬靖推開門往外走,三年的時間他從五歲的小孩變成了八歲的男孩,學完了《孫子兵法》《百家姓》《戰國策》《史記》還有各種他自己找來的兵法書,落雨沒有什麼再可教他的了,便跟他講《三國》和《水滸傳》的故事。
司馬靖每次都很認真的聽,他把關羽當成自己的偶像,還說長大要留一把關羽的那種大鬍子,落雨一陣嫌棄。
王如汝越忙,司馬安的病就越重。現如今才九歲的小姑娘,連出房門耍一下都不成了,只能整日待在房裡關門關窗,燒著暖爐,面色蒼白無力,瘦如紙片。
有時她對著鏡子笑話自己說:“你瞧瞧,這樣的人像不像一具喘著氣的屍體?”
如此關著的房門就是埋葬這屍體的棺材了。
這一天司馬靖照例去看司馬安,直到晚飯過後還沒有回來,老妾在家急得跳腳喚身邊的老丫環去打聽才知,大公子司馬徵墜馬摔斷了腿,王如汝正大發雷霆。
後院的上房裡,哀嚎滿天,十幾個丫環小廝被按在地上打,滿身的血跡,一個賽一個大聲地喊著“夫人饒命”
王如汝全當沒有聽見,司馬易急得在屋外走來走去,青筋暴起,司馬紅跪在地上哀怨地揉揉膝蓋滿臉不耐煩。
王如汝看著司馬紅這幅樣子,心裡恨極了,扇了她一巴掌,厲聲道:“你哥哥若出了事,我便扒了你的皮”
司馬紅“哼”的一聲,扭頭不滿道:“又不是我讓哥哥摔的,他自己騎的不好管我什麼事,娘你怎麼能冤枉人呢”
司馬紅捂著被打紅的臉,委屈不已。這還是母親第一次打她。
錯又不在我,憑什麼?
“難不成哥哥受了傷,被人碰著磕著了,都要怪在我身上不成?娘怎麼這麼偏心!若是將來哥哥上戰場被人割斷了手腳,也要怪我?他倒是一輩子別出去,在家裡當姑娘養著好啦!”
司馬紅越委屈說得越過分,司馬易怒極,抬腿一腳踹倒了司馬紅。
“啊——爹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