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覺摸了摸腰刀:“你可真是貨真價實的蹬鼻子上臉。”
廉衡轉身,邊走邊道:“你猜猜看,金、銀、錢、鈔、帛、谷、牛、馬、貝等,我們最想把哪種貨幣推上神壇?”
沐歌綴他屁股後:“物以稀為貴,是金子嗎?”廉衡搖頭,“那肯定也不是銀子。”
“為何?”
“銀子雖比金子多,但一樣,還是少。但是,”她鏗鏘有力道,“寶鈔更行不通。”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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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你隨便問個做買賣的阿翁,他們都會說‘那就是一張紙而已’,朝廷想印多少印多少,不值錢。”
廉衡彷彿笑了一下:“你為何不猜銅?”
沐歌也沒能答上來她為何獨獨跳過了銅錢,既然不明原委,乾脆爽直口快:“我聽過金山銀山、聽過金銀財寶,但銅,我只聽過破銅爛鐵!”
廉衡哈哈大笑:“乖乖,不愧是我相中的好徒兒。”
沐歌:“誰是你徒兒!”
“放心,你率先迎來的,必是白銀時代。”
“你還沒說,你要把什麼捧上神壇?”
“這是我死後的事了,活著的我,無法回答。”
“你不是讓我將你當個死人嗎?怎麼,出來逛逛,又想活了?”
少年不置可否,反問:“徒兒,為師問你,這生肖街裡最多的是什麼街?”
沐歌自然不會乖乖回答說“馬街”,她必要追著張口閉口自詡“為師”的廉衡打掉他一顆牙才行,熱鬧的市肆街子裡二人一前一後追著跑著,鬧得雞飛蛋打,人仰馬翻,到處賠錢……
論起雲南錢幣史,遠的不說,單說今朝,也足夠寫一本史冊。
如前文述,平滇之初,朝廷在加強對雲南軍事鎮戍的同時,很強調“因俗而治”“懷之以德”的統治原則,故對當地傳統的經濟習慣與貨幣文化也抱以高度尊重。市肆,滇謂之街子,以其日支名之,如子日則曰鼠街,寅日則曰貓街,午日則曰馬街之類,至期則四遠之物畢至,午前而聚,抵暮而罷,交易用貝子,本南海甲蟲,滇人皆用以代銀。其數一顆為莊、四顆為一手、四手為一苗、五苗為一索、九索折銀一錢。凡市井貿易皆用之。甚便。朝廷在雲南限於客觀的經濟社會因素,採取彈性政策,准許貝幣繼續作為法定貨幣在市場上流通,與鈔並行。然而,明廷仍期望強化紙幣在雲南通貨體系的地位,而經常藉由核發俸給、提供經費、賞賜與振濟等途徑運鈔至雲南以供地方財用與流通,使當地民眾漸習於內地鈔法。
然後是錢。有明以來,銅錢雖時鑄時停,停多鑄少,但云南富銅,又僻在遐荒,什麼都慢,明廷舊政之變尚未傳開,新政已出,因而錢幣在這裡始終流通,且品種尤為繁多。但,量卻極少。京師有寶源局,各省有寶泉局,滇中雖產銅,不行鼓鑄,反以重價購海貝,傅硯石當年查此不利,幾番上折,明皇在雲南才開局鑄官錢。
雲南雖遠,但不論遠在何方,金銀錢貝等還是僅限民間使用,官場不得不以寶鈔為流通貨幣,起碼明面上必為寶鈔。
隨著寶鈔的通貨功能日趨式微,官俸與軍餉的支付開始部分用銅錢為媒介。只是明廷“禁銀保鈔”“禁錢保鈔”的“鈔心”不死,鑄錢量比之前朝,仍遠遠偏低,遠不及唐宋時期。寶鈔式微,明廷深知鈔法難以維持,遂計劃在全國開局鑄錢,期能藉由貨幣權與貨幣投放的掌控,以維繫貨幣體系與國家財政穩定。此後,制錢在全國貨幣結構的比重也開始日趨提高。錢風一刮,大紅山銅礦、包括江西銅礦的大肆私採、私鑄,就隨之而來。
因產銅之故,雲南能受到私鑄官員的高度覬覦,必然先會受到朝廷高度的重視。傅硯石晁榮當年嘗試在雲南鑄錢,以求銅錢在雲南各地流通,以期取代貝幣的主導地位。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迨至如今,貝幣經濟亦式微,錢法漸通,折銀大錢在雲南已廣泛流通。
錢法漸開,效益頂好。
而此番鑄錢的成效優於過去、優於其他的兩京十二省,一來是因雲南是銅產地,兌換制錢較外地價廉,二來是因隨著雲南商品經濟的進一步繁榮、交易規模的擴大,貝幣貶值愈益明顯,由於其價值過於低廉,在大額交易時的不適性愈為凸顯,供應量又無法滿足市面所需,“以錢代貝”的需求就隨之出現。
制錢在貨幣流通領域裡站住腳跟,為過度白銀和寶鈔,與中原內地保持貨幣體系的一致,架起了最好的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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