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叔聽出他話外音,瞥眼他道:“明天讓施步正給周遠圖去封信,要他到此處來。”
廉衡:“要將梁道乾轉交於他了?”
狸叔點頭:“本來就是為他準備的墊腳石,關王府太久也不妥當。何況你曾擔心暗鼠有栽贓嫁禍之心,如此,襄王府就更不能露面了。”
“可梁道乾不是什麼普通海匪,單憑遠圖公之前五品官銜和能力,何能擒獲七大海匪之匪首?”
“類似竇滿貫這些沿海富商,聯絡最密的就是幫他們打理萬貫家財的聚源錢莊。民間私貿上岸的白銀,都是要在聚源錢莊走一圈洗乾淨了才敢拿出去花。這些沿海富商和搶劫商船的海匪一向互為仇讎,友之敵為敵,這聚源錢莊和海匪關係也就十分惡劣了,尤其梁道乾在七年前被一支海上私人護衛隊奇襲而斷掉一隻手臂時,就更加仇深似海。”狸叔頓了頓,故作神秘道,“你猜,這隻強悍的、為商船高酬提供護衛的艦隊,由誰組織提供?”
“不會是馬萬群吧?”施步正糙剌剌接話。
夜鷹看眼草莽,緩沉一句:“是聚源錢莊。”
少年跟道:“所以,竇滿貫等人亡與不亡對梁道乾來說,影響不大,其人真正在意的,是有斷臂之仇的聚源錢莊。”
狸叔:“你擅於攻心,貫來一步一計,梁道乾那邊還是由你說服為好。”
廉衡心說“攻心”個屁,不就是牙尖嘴利蠱惑人心麼,沉思一陣方問:“梁對圍捕自己的人馬和現今囚身之地知之多少?”
“一無所知。”
“那簡單了。”少年溜了溜鼻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此事猶如白紙一張任我畫,我指東他就只能往東了。”
“聽你語氣,已經有主意了?”
“嗯嗯。”少年重重點頭,“您都誇我一步一計詭計多端了,總不能辜負了您老評價。”
施步正湊近他道:“你的鬼點子,要不要我幫忙?俺今兒個很閒,很閒的。”
廉衡呵呵笑出聲響,不得不承認,施步正是和唐敬德是他此生樂趣之源。
少年望著這個急欲湊熱鬧的憨狗子,溫綿綿道:“一會你回趟王府,叫看守梁道乾的侍衛秘密私語自己的東家是‘齊汝海’‘聚源錢莊’等字眼兒,並好巧不巧被其人給聽到。”
施步正:“就這簡單?”
夜鷹再看眼他道:“新仇舊恨,足夠了。”
廉衡忘向夜鷹:“過兩日,你找幾個甚少露面的兄弟,佯裝為梁道乾部下去王府救走他,並擊暈他,讓他們逃出王府繞行兩圈後重新回到王府附近,既確保梁道乾轉醒之時毫無方向認不出來處,也確保我們幾人酒樓聽曲的歸府途中,自然又順路的救死扶傷。”
夜鷹:“最好還得有追兵。”
夜雕跟道:“還得叫護著他的‘部下’全部都‘掛了’。”
廉衡點頭:“部足死盡又命懸一線之際,被我們出手相救,這恩也算‘昊天罔極’,這對我說服他迴歸朝廷、剷除豐四海、聚源錢莊甚至是海寇,極有助益。”
施步正聽罷,作恍然大悟狀:“也是喔。”
追月挖他眼:“說的好像你聽懂了的樣子。”
施步正撓頭:“這俺有啥聽不懂的?不就是叫咱自己的兄弟裝成海盜來救人,並配合我們再演一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麼。”草莽看向夜鷹道,“到時候白刀子進去總得紅刀子出來才能騙得了人,那可得注意分寸了,可別真傷了他們。”
夜鷹:“這個自然。”
狸叔靜坐一側,默默聽著他們東一嘴西一句,頗為舒心道:“還是你人小鬼大。救命之恩籠罩下,輔以品秩官銜利誘之,勸說梁道乾棄暗投明就事半功倍了。”
廉衡:“所以說,欠什麼也不要欠人情。人情債最難償,看似四兩的恩情還起來有時千斤都打不住。”
“明日叫周遠圖來此間,待我將梁道乾底細細細說與你們,再一道商量如何借他徹底將聚源錢莊拉下水。”
廉衡看向施步正:“信就不寫了,明天你去告訴周老,請他晚上撥冗茶園,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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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好咧。”
狸叔顧自道:“這聚源錢莊,看去雖然只牽扯齊汝海,難以直接牽扯暗鼠,但順藤摸去,能摸出什麼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