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雙將密信射到韋傑身側牆壁的第三雙眼睛,在他犇忙離開後亦悄悄隱沒。
與此同時,意態神閒從乾清宮邁步出來的、徹夜為明皇寬心解愁的悠遊顯赫輕裘大帶,正仙風道骨地趕往郊外桃花塢賞雨賞花。可惜他剛坐進馬車,容不下萬物的善眸,立時變得又陰又毒,彷彿攬盡天下戾氣,人前人後雲泥霄壤也難怪無人察覺。細細抽剝,相較明刀明槍的敖廣,相較陰謀不陰的馬萬群,相較手段淺薄的楊鴻禮,相較不懂遮掩的唐臥仙,相較笑面虎似的汪忠賢,此人真可謂“無色無味大毒物”。他轉身離開,背地下的黑手死手,遠比汪忠賢毒辣幾倍,若說汪忠賢轉身磨出的是把舔血舔肉的又短又利的刀,那他轉身打磨的,絕對是令你屍骨無存還魂飛魄散的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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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鬼再毒再陰,愣是被小鬼摜了個迷魂掌。
好在琢磨一夜後,他將局面重新掌控到手裡。
第三雙眼睛向烏蓬覆命後,便飛身而逝,形容冷硬的烏蓬站桃花塢內叉手請示:“義父,他已倒戈,可要滅口。”
“不急。”輕裘大帶冷聲一笑:“本王調|教他四年,輕易殺了,可惜。”
“可,今日獄中,他大概已倒向世子,留之終成隱患。”
“秤砣雖小壓千斤。現今只有崇門手裡有東西,非這傅鈞預,旁人休想從這老牧口裡套出秘密。”
“不還有個段明嗎?”
“他?煌煌帝胄,大理段氏,已經消失於這歷史長河了,焉能成就氣候。”
“義父原本要借他控訴天命賭坊,翦除敖黨,並順勢將他送到太子身邊,再借二人對付世子。如今事與願違,我們?”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義父這話,何意?”
“太子內陰外寬,但這恰恰最好對付,他手底的金翼比起胤兒的六英相去甚遠,處理起來也容易多了。可胤兒及他背後的九宮門、雲南王卻極難對付,廉衡有本事讓他引狼入室,何不成全了這出養虎為患。”
烏蓬:“義父是想在太子倒臺後,再告訴廉衡十四年前的真相,令他和世子反目,最後坐收漁利?”
輕裘大帶凝眸一笑,緩緩端起茶盅抿了口茶,耳畔就傳來一陣轆轆馬車聲。
唐臥仙跪坐烏木畫幾邊,看著悠遊林下的輕裘大帶,心想:任誰能想到他呢?唐臥仙自認持重,可他對明皇的恨還是流於表面,但他對面的人不同,其對明皇所有的“恨”盡皆化作對明皇的“忠”,魯肅服孔明,此般隱忍不得不叫人佩服地五體投地。
唐臥仙直接了當:“你能招來崇門,這廉衡,不是什麼簡物吧。”
輕裘大帶:“侯爺不必知道。”
唐臥仙:“本侯也不屑聽。但本候有言在先,不管你是否真心真意要輔佐那草包,本侯概沒興趣,但,別將我無間門扯進來。上次相助,僅僅是因你我目標一致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日後,若無緊要事,最好不見。”
輕裘大帶沉沉答允:“好。”
唐臥仙攝衣起身,未出桃花塢轉身莊肅一句:“你不該動崇門。”
“侯爺過慮了。”唐臥仙冷哼一聲負手離開,輕裘大帶放下玉盅,宕然一笑:“烏蓬,信,可都送到了?”
“都送到了。楊鴻禮這鼠輩見信後已不敢擅動,至於太子那邊,這會估計也看到了。”烏蓬說著追問:“義父,您既容忍了廉衡倒戈世子,又為何給太子提供線索呢?”
“以他心性,出獄後無人管束必要興風作浪。除了敖黨,太子和馬萬群,以及儲秀宮和那位大內總管,沒一個能落跑。提點太子些秘密,廉衡的命就金貴多了,孰輕孰重他自會權衡。”輕裘大帶眸子一聚,唇底的茶湯隨著散開一波漣漪,“最重要的棋子,必得留到最後,留到四野廓清,才算物盡所值。”
烏蓬心領神會,片晌後問詢句:“棋局已布,那,接下來義父準備去何方遊歷。”
輕裘大帶:“縱然有‘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終歸是盛世難長呀。本王不若就去彭祖山,替陛下瞧瞧,如何才能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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