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空下望——他不知何時竟由走變作了飛。
腳下,一株株的紅梅開得正豔,如那一張張紅豔豔的飛鶴紙。
他不斷在山間的道路尋找常睢的身?影。
終於,在飛行中,在一節節的石階下,他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他的目的似乎不是?下山,應該是?等人,他一邊下山,一邊看周圍的紅梅盛景,顯得有幾?分怡然自得。
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宛如一捧雪那樣柔軟。
相和頌下意識放慢了速度,從常睢的身?後落下。
似乎聽到了聲音,常睢下意識回過頭?來。
月光在頭?頂散發著?淡淡的微光,而常睢一回頭?,相和頌瞳孔驟然緊縮。
因為常睢用的不是?他施展術法後普通的面容,用的是?他原本的面容——那張與常睢有七八相似的面容。
那張臉嫣然微笑?起來,在鬱郁蔥蔥的紅色梅林中,身?著?白?衣的他彷彿吸收月光的精華,臉上細小的絨毛也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霸道地攥取著?他全部的關注力。
相和頌心髒跳得生疼,他知道自己眼中的情緒絕對全都暴露在常睢面前了。
他無法欺騙自己,也無法再欺騙常睢了。
他就是?喜歡常睢。
“你來了。”他聽到常睢這樣說?。
“嗯。”他喉嚨發緊地回應。
他心中只有一個感想,就算常睢只是?為了套出解咒法訣而引誘他,就算最後得到的是?常睢的厭惡。
他也無法拒絕。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知道我在這裡。”常睢眉眼俱是?溫柔。
“嗯。”
相和頌強自讓自己發熱的腦袋冷靜下來。
天崩地裂的硝煙歸於寧靜,又彷彿暫時被壓制下來,等待下一次更猛烈的爆發。
彷彿之前的試探與逼迫全都是?假象,他只是?擔心南溪一人下山會有危險,南溪也只是?篤定他不會不管他。
他們一前一後走下彷彿沒有盡頭?的山階,月下的人影掠過石階旁的雜草。
相和頌有一瞬間的恍惚,腦海中的記憶一閃而逝,彷彿之前,他也有這樣親密的時刻,也這樣一起行走在山上。
只不過那時,他們手牽著?手。
他似乎還說?過什?麼?。
“怕嗎?小睢?”
“嗯,不怕。”
但是?那稚嫩小手在他手心留下的冰涼,似乎穿過了時空,傳遞到他現?在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