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眉老道早已站在一邊,他恢復得比凌玄還要快,半個時辰前還像個垂死的老人,現在看上去生龍活虎,活脫脫便是一頭欲擇人而嚼的猛虎。
一眉老道性格古怪,做事全憑心情,他既然決定了幫助凌玄,便絲毫不拖沓,凌玄醒來之後,立即放出了一道訊號。他將兩隻骯髒的手指放進嘴中,用力一吹,發出一道刺耳的哨聲,響徹雲霄。
“等著看好戲吧。”
一眉老道向凌玄挑了挑眉。
凌玄實在懷疑,一眉老道成天躲在古仙洞之中,十年八載難得出一次門,便算那些散修與他有莫大交情,願意聽他的,但時日已久,恐怕也慢慢生疏了吧?僅憑一個口哨,便能將那幾千散修招呼過來為他賣命?
凌玄搖搖頭,沒有再去想這個問題,指了指身後的古仙洞,問道:“道長,你為何……為何在洞口刻上這麼一副……對聯呢?”
一眉老道將兩道三丈多長的白眉纏繞在脖子上,隨口道:“好玩。”
凌玄被他一句話嗆得不輕,心中頓時升起一種想狠狠暴打一眉老道一頓的衝動,指著那副對聯,道:“這麼一副天上地下都被你罵得狗血淋頭的對聯,你……你居然是為了好玩?難道沒有人來找過你的麻煩?”
一眉老道很隨意的轉了個身,將骯髒邋遢的背對著凌玄,淡淡道:“誰會如此無聊,為了幾個字尋老道的麻煩?”
凌玄頓時啞然,呆呆望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是短短片刻,以一眉老道為中心,四面八方傳來無數飛劍破空而來的尖嘯之聲,眨眼之間,數十人穿破層層密林,彷彿踏破虛空一般來到一眉老道身邊停下。這些人,高矮胖瘦,有老有少,有一身正氣者,也有滿身邪惡氣息之人,有那道骨仙風的老道,也有那邋里邋遢的老頭,形形色色。但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上,凌玄一眼便斷定這些人便是玄青真人說的那些散修。
“一眉老道,怎麼,又要發寶貝啦?”
甫一見面,那些人便毫不客氣的道。
一眉老道看了一眼四周數十人,皺起了眉頭,道:“為何只有你們幾人趕來?”
那幾十人中,一名長相粗獷的大漢悶聲道:“昨夜我等在仙靈洞聚會,兄弟們多喝了兩杯,行動上慢了幾分。老道,又不是你被人揍了,莫要介懷。”
一眉老道哼了一聲,轉身向古仙洞走去,道:“敢揍老道之人,尚未出生。”經過凌玄身邊時,他狠狠瞪了一眼凌玄,低聲道:“當然,你不算人。”
凌玄頓感哭笑不得,不過他說得也對,自從將烏仙訣修煉至大乘期,結成了妖元,煉成了妖體,凌玄的確不是人了,此時,他徹頭徹尾的是一隻妖怪。
凌玄正在愣神,一眉老道憤憤不平的聲音自古仙洞中傳來,道:“你愣著作甚,還不進來!”
凌玄苦笑,轉身走進古仙洞中。洞外數十人,望著那黑漆漆的洞口,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那粗獷的壯漢不滿的吼道:“一眉老道,幾百年來,道爺苦苦哀求你,你都不讓我進古仙洞。如今你是哪根神經出了差錯,還是收了那小子什麼好處?居然讓他進你的洞府!!”
一腳邁入古仙洞,凌玄頓時覺得自己一腳邁進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古仙洞並不大,一腳邁了進來,便能將整個古仙洞盡收眼底,凌玄左右看了看,卻是不見一眉老道的身影。他邁出一步,頓時整個古仙洞彷彿水波紋一般盪漾了起來,雖然表面上看去和之前沒有多大區別,但凌玄分明感覺到,整個古仙洞,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正在急速運轉著。身前身後,明明只是透明的空氣,但凌玄卻清楚的感覺到,那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天,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地。
邁出一步之後,凌玄便覺得自己已經迷失了方向,彷彿眼前看到的一切,包括自己在內,都只是水中的倒影。‘古仙洞中被佈置了九九八十一個大陣,七七四十九道禁制……’赫然想起玄青真人的話,凌玄再不敢亂動絲毫,站在原地叫道:“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