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四年,擔心四年,思念四年,眼見便要離去,凌玄難耐心中激動緊張之情,他輕拍紅羽,道:“走吧紅羽,帶我回二極宗。”
紅羽聞言,便要震翅高飛,突地,綵衣自前方不遠處急速奔來,來到紅羽身邊停下,碩大的腦袋不斷在凌玄腿上來回摩挲,嘴中發出嗚嗚之聲,一雙大眼睛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望著凌玄,它似乎極是不捨凌玄離去,或是哀求凌玄帶它一同離開。
初次見面,它給了凌玄一個下馬威,但之後幾年,它卻十分友善,便是有它陪伴,四年漫長的歲月,凌玄方才覺得不是那麼無聊,此時他就要離去,心中也是十分不捨。但,綵衣如此龐大,紅羽馱了他二人之後,決計無能再馱上它,縱使千般不捨,凌玄也不得不留下它。
凌玄彎腰拍拍它的背,輕聲安慰道:“綵衣,對不起,我不能帶你離開,不過我向你保證,它日一定會回來看你,到時再帶你離開此地。”
綵衣兀自發出嗚嗚之聲,大眼睛盯著凌玄,似乎在向他要個肯定,凌玄重重點頭後,它方才緩緩退後幾步,眼中水花打轉,樣子道不盡的可憐。
凌玄不忍看它,便回過頭來,再次輕輕一拍紅羽,道:“走吧!”
紅羽回頭望了一眼昔日總被它‘欺負’的大傢伙,雖依依不捨,但終究震翅衝上藍天,留下一聲尖嘯與那色彩斑斕的身影,孤單的站立在小湖邊,仰頭望天,大眼中滾下顆顆液體,或許,那便是它的真情流露。
湖畔色斑斕
白雲猶在旁
誰言獸情賤
別離淚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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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在二極宗山門之前,望著那倒塌的五殿、野草橫生的仙田,一顆顆古松,萎靡、枯萎,禿禿枝頭道不盡蒼涼,那一片片祥雲,再無任何祥的氣息,彷彿髦耋老人,死氣沉沉……本是仙氣繚繞,古色古香的二極宗,再無任何仙家景象,處處透露著滄桑、破敗以及人去樓空的淒涼。
充盈在空氣中的無盡悲傷,彷彿突然之間有了生命,全叫囂著往凌玄心頭鑽。
種種往事一幕幕爬上凌玄心頭,彷彿一柄柄鋒利的飛劍,割攪他幼小的心靈一片血肉模糊。那燦爛溫暖的笑臉,那一曲九天仙女般的漫舞,那一聲聲無微不至的關懷話語,猶在眼前,猶在耳畔。何故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一切便都離他遠去,陰陽相隔,生死相別,如此遙不可及?
望著二極宗面目全非的宗門,宛如望著過去種種溫馨幸福,凌玄品嚐著傷痛,那撕心裂肺的痛,如此真切,如此不可抗拒。
風住塵香花已落
日晚倦梳頭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語淚先流
凌玄心痛著,真真切切的痛著,那是一種對世事不可抗力的痛,他無助,迷茫,絕望,彷彿一個迷路的孩
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家,卻發現,家已不在,親人已不在,他所熟悉的一切,皆已不在。
小和尚淨塵,靜靜站在凌玄身邊,陪著他,一同看著過去,一同品嚐著傷與痛。紅羽尚未恢復巴掌大小之鳥體,也是站立一旁,鳥眼黯然。
天地間,便只有徐徐風聲以及那孱弱少年嗚嗚的抽泣聲。
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更久之後,淨塵輕輕一拍凌玄,合十道:“善哉善哉,凌師弟,往事已矣,你莫要太過傷心才好。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儘早離去吧。”
凌玄點點頭,道:“淨塵師兄,我沒事。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