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蔣旬就說一句:“如此,我就著人開始準備。”
準備什麼,蘇酒卿是不知道的。
不過蔣旬的辦事能力,她是知道的。
至少不用多想什麼。
見蘇酒卿沒有別的話要說,蔣旬略等了片刻,就出聲說了一句:“咱們走吧?你還要回去,別太晚了。”
蘇酒卿聞言也就回神,和蔣旬一同走下去。
下樓梯的時候,蘇酒卿看著這一棟雖然封了許久卻依舊精緻的繡樓,忍不住感嘆一句:“老侯爺一定十分喜歡那位姑姑。”
“倒也談不上吧。”蔣旬垂眸,最後卻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蘇酒卿不明就裡。
蔣旬輕聲解釋一句:“當年,祖父險些將這位姑姑,送進宮裡去。”
蘇酒卿驚了一下。
腳下步伐都是停頓了一下,而後才不可置信問一句:“送進宮——”
“做妃嬪。”蔣旬很平靜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然後再度言簡意賅解釋下去:“為了平先帝心中的猜疑。”
“當時,姑姑已有了心儀之人。”
“姑姑告訴了祖母,請祖母求情。”
“祖父卻一口回絕了。”
“姑姑在絕望之下,從繡樓跳下,並未曾當場離去,痛苦掙扎了半日,這才嚥氣。”
這樣慘烈的事情,被蔣旬如此語氣平靜的道來,卻莫名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
無力,又悵然,又忍不住有點兒憤懣。
蘇酒卿舉目四望,忽然不忍再看。
她忽然明白過來,到底是為什麼,這一棟樓,被封存到了今日,仍是不打算再用。
成青侯後來一定是後悔了,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未必是不愛,只是當時和大部分人一樣,覺得那樣才是最好的吧。”蘇酒卿輕嘆了一聲,不願意再繼續多在這裡呆下去,於是就乾脆快步離去。
即便是威震四方如成青侯,即便是氣勢強悍如同成青侯,原來也有過如此的經歷。
也有過如此的後悔。
“我和他提起婚事,他欣然同意,多少也算是沾了小姑姑的光。”蔣旬在將鎖重新掛上的時候,輕聲說了這麼一句話。
蘇酒卿微微一愣,倒也覺得在理。
如果沒有這一茬,未必成青侯會同意她和蔣旬之間的婚事。
蘇酒卿心情複雜的笑了一下:“那以後世子也該多供奉姑姑。”
蔣旬輕笑一聲:“好,我們一起。”
明明這句話沒有半點旖旎的成分在,可卻還是聽得人耳朵根子都是一熱。
蔣旬這樣,分明就是沒有對她有半點見外的意思。
而正是這樣的親近,叫人覺得……略不自在。
蘇酒卿不知自己最後怎麼回答的,反正深一腳淺一腳,踩著那一層已經積出來的雪,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二門口。
蔣旬還要送她。
蘇酒卿剛想說自己獨自回去。
蔣旬就開口:“我送你,順帶去看看博雅。也拜訪老夫人一趟。”
蘇酒卿只能將話嚥下去。
坐上馬車之後,蘇酒卿獨自出神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一句:“你心裡,難道半點就不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