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嘉公主就這麼蹲在那兒嚎啕大哭,蘇酒卿和蔣旬誰都沒有動,也更沒勸說的意思。
夜風吹過,帶起江面波瀾,吹皺了江上明月。
就在宜嘉公主哭得傷心的時候,忽然一聲遲疑的呼喚響起:“公主。”
這一聲十分輕,被風一吹,彷彿都是有些聽不清。
蘇酒卿聽見了,不過宜嘉公主卻沒聽見。
蘇酒卿回過頭去看,宜嘉公主兀自哭得傷心。
蘇酒卿看見,一個頎長的男子站在岸邊的垂柳樹下,就這麼看著宜嘉公主的背影,雖然看不清面目和神色,卻分明已經看出了他身上的躊躇和猶豫。
一瞬間,蘇酒卿就明白了這個人是誰。
宜嘉公主等的,怕也就是他了。
蘇酒卿默默的走開,站在蔣旬旁邊,然後側頭去看蔣旬的神色。
蔣旬倒是一臉的鎮定自若,彷彿對這一幕,既不驚喜也不意外,若真要說有什麼感覺,倒像是早就有所預料。
蘇酒卿和蔣旬就這麼看著那個人,看著他走過去,再度出聲遲疑叫道:“公主。”
宜嘉公主聞聲轉頭,然後目光就落在了那個人身上挪不開了。
蘇酒卿從未見過宜嘉公主那樣熱烈絢爛的笑臉。
明明臉上還是斑駁縱橫的眼淚,明明眼睛都還是紅的,明明睫毛上眼睛裡還充盈著水汽,可是在這一刻,宜嘉公主卻笑得分外的……開懷。
那樣燦爛的笑容,那一瞬間,眼睛裡像是充盈了世界上所有的光芒,煜煜生輝,叫人見之難忘。
“你來了。”宜嘉公主一下子起身,那樣的笑容,璀璨得真的只讓人想起一句話來:榴花似火。
蘇酒卿看得愣愣的。
宜嘉公主彷彿這一瞬間,直接就能撲過去,撲到那個人的懷裡去。
這樣的情況,讓人覺得,只要得到眼前這個人的一句話,宜嘉公主就什麼都可以不要了。
事實上,的確也是如此吧?
蘇酒卿目光落在那個男子身上的腰牌上,一聲嘆息。
這個腰牌,她在蔣旬身上也看過。
是金吾衛的腰牌。但是和蔣旬身上那個金的不同,只是普通材質的木頭。
所以眼前這個人,只怕身份還真的沒多尊貴。
再看他身上的衣裳,更加知道他家世也不是什麼好的。
最終這個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再上前一步,卻是嘆了一口氣:“公主這又是何必呢?明明——”
一聽這話,宜嘉公主頓時就柳眉倒豎,一下子衝到了那人跟前,仰頭怒瞪他質問道:“馮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再敢說一句試試!”
宜嘉公主是真生氣。
胸口就這麼上上下下起伏著,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除此之外,就是傷心了。
蘇酒卿都覺得,若是那個叫馮庸的金吾衛說出一個不字來——那就真是負心漢了。
宜嘉公主都這樣的,是個男人,都是沒辦法拒絕的吧。
而馮庸的確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躊躇半晌,才憋出了一句:“我送公主您回宮去吧。”
蘇酒卿側頭假裝看蔣旬,然後忍不住笑一下:要說他不喜歡宜嘉公主,怕是誰也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