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卿忽然就有點兒慌。
好不容易看到蘇博雅的改變,如果就這麼變回去——
然而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卻是聽見蘇博雅輕聲的說道:“若是父親一定要動家法,這家法也該我來受。是我讓父親失望,不是大姐。大姐會這樣頂撞,也是因為我。”
蘇酒卿愣了。
蘇博雅竟然要替她受罰?
這……
蘇酒卿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一下子噎了回去。
蘇博雅跪在那兒,背脊倒是挺直的。雖然姿態看上去和平日裡並沒有多少差別。
不過,蘇酒卿卻比任何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差別。
怯懦這種東西,今天在蘇博雅身上看不見。
跪在那兒的,還帶著少年郎稚嫩的背脊,忽然就成長了,開始有了擔當。也終於開始了沉默的反抗。
是,蘇博雅或許並沒有說出什麼頂撞的話,甚至態度依舊是恭敬,可是這樣的行為,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反抗。
而且,蘇博雅並沒有說蘇酒卿做錯了。
更沒有說自己做錯了。
他只說,他讓蘇景峰失望了。
可是蘇景峰為什麼會失望?是因為蘇景峰遷怒罷了。
而且,他更沒有說自己會改變什麼。
剛才那一藤條下來,蘇酒卿都沒哭出來。可是這會兒卻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蘇景峰胸膛起伏,氣得喘粗氣。不過遲遲沒有動手,也不知道心頭在想什麼。
蘇酒卿這會兒也沒再說話。
比起蘇景峰做出改變,她其實只需要蘇博雅改變。
做這些,也無非是希望蘇景峰對蘇博雅好一點。
可是現在,效果一樣的。所以,她也無需再去改變蘇景峰。
而且眼下這樣情況,只怕她說什麼,蘇景峰都要再度勃然大怒。所以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最後,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蘇景峰忽然冷笑一聲:“你倒長出息了。既然你這樣有擔當,剩下的家法就讓你來。”
說完這話,蘇景峰揚起藤條,直接就抽在了蘇博雅的身上。
蘇博雅也沒吃過這樣的苦頭,一下子就慘叫出聲,聲音裡帶著撕裂,顯然是真的疼極。
不過就像蘇酒卿一樣,很快蘇博雅就直接的又忍住了。
緊接著就是蘇景峰第二下直接抽上去。
蘇博雅死死咬著牙關,手緊緊攥成拳頭,手背上青筋頓時明顯。
蘇酒卿看在眼裡,忽生怨恨。
她不由得撲上去,伸手推了一把蘇景峰:“博雅他才多大?身子骨都沒長結實!”
蘇景峰一個趔趄,藤條沒能落下去。
他瞪住蘇酒卿,目光有些像是要吃人:“目無尊長,藐視規矩,再加十下!你既心疼他,就該想想自己錯在何處!你動一下,他就再挨十下!”
蘇酒卿駭然瞪大眼睛,只覺得不可置信。
這是什麼父親?這是什麼樣的父親?如此不講理,如此的不曾憐憫子嗣。
“姐姐。”蘇博雅緩過來一口氣,不想蘇酒卿再繼續和蘇景峰起爭執,就勉強擠出來一句:“沒事兒的。”
蘇博雅的聲音都有些啞。
蘇博雅一句話,到底還是安撫了蘇酒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