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的一切,都依託於[電子通道]。
佩德羅並不討厭高福利社會,他曾經說過,沒有哪一個國家的公民會拒絕高福利社會的誘惑,被粉飾的過於美好的,基於未來的現實剝削,總是無法同此岸能夠接觸的幸福所匹敵。
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是現實的嚮往,而不是那快要被宗教化的,彼岸的,虛無縹緲的觀念泡沫。
然而,即使明白這些,佩德羅·伊比利亞還是對著這一切幸福的基石發出了質疑,他在挑戰整個伊比利亞公民的幸福,挑戰超凡者所塑造的美好社會。”
“追求真理從來都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哪怕言之鑿鑿,哪怕知道真相,但是···”
老弗洛雷斯伸出自己昏聵的雙眼注視著天國第一持劍人。
“···面對愚昧,就算是天國,也只能緘默不言。”
“更何況是那孩子呢?”
“儘管我們的文明口頭上倡導各種高尚目標和理想主義,然而在現實面前,我們的一切行動似乎都以追求個人或人類群體的生活舒適為出發點。
儘管我們明白抽菸對身體有害,與其戒菸,我們更傾向於研發不致癌的香菸;內燃機對大氣造成汙染,雖然最佳的解決方案是停止使用,但我們更傾向於創造不汙染空氣的引擎。
人類天性中的自私使得我們更關注眼前的利益,而傲慢的信仰彷彿我們是世界的造物之主,認為所有資源都應該為我們服務,從未真正看到或故意選擇忽視未來可能發生的危機以及對其他生命造成的傷害。
雖然以上描述可能顯得有些環保衛士式的說教,但在面對這種愚昧時,人類似乎陷入了一種困境:如果我們用我們所宣揚的崇高理想來看待世界,對待世界,那麼就等同於放棄當前的利益;而過於執著於當前文明所創造的“舒適”,卻註定了未來可能的“滅亡”。
眼下的現實是,我們的選擇似乎更偏向於後者。
除非災難直接威脅眼前,對舒適生活產生危害,否則我們不願正式開始思考。
這意味著人類從未能在這場與愚昧的戰鬥中取得過勝利。”
“佩德羅·伊比利亞,世人眼中的瘋子,他在試圖挑戰伊比利亞的秩序,他提出的一切抨擊[電子通道]的觀點,都只會變為敏感性的禁忌話題而已。”
“每一個現存的大型社會都存在地位的差距,這是這個社會的秩序體現,是當下這個社會所維持的平衡,只是有些平衡點很陡峭而不太穩定,有些平衡點較平緩而能長期穩定;任何驚世駭俗的初始條件都存在敏感性,每一先輩個體的早期差異可能會在社會系統中引起巨大的影響——這與混沌理論中的“初始條件敏感性”相對應,即微小的變化可能會導致系統未來演化的巨大差異。
社會系統的平衡點越陡峭,越容易從當前的平衡點滑落,所以一直需要大量的力氣去維持,同時進一步地塑造這個平衡點的陡峭;社會系統的平衡點越平緩,就越容易保持在當前狀態,需要維持的力量也就越小,同時進一步地塑造這個平衡點的平緩。公共系統需要大量力量來維持某些平衡狀態,即系統內部的相互作用和規則能夠產生自我調整和自我組織的能力。
國家需要異常嚴苛地控制邊界條件以及保持大量的能量輸入,同時隨著系統的能量增加,輸入能量的需求也會快速增加。
靠著[電子通道],伊比利亞很容易就平衡了這個點,但是,佩德羅卻想要撬動這個點,他想要破壞當前的社會平衡。
而引入激進變革所需要克服的問題就是——社會對於路徑的依賴性和對當前福利制度的依賴。”
“這些東西不是佩德羅能夠輕易改變的,當他對[電子通道]表露出敵意的時候,他就註定會成為逆流上那塊被不斷的沖刷的岩石。”
“為此,他失去了伊比利亞這個讓他引以為傲的姓氏,從世人眼中人人稱讚的天才佩德羅·伊比利亞,到被人人所唾棄的人類背叛者佩德羅·米格爾賽特。”
“你知道米格爾賽特這個名字的含義嗎?”
“那是來自一個叫做米格爾賽特的異族的族名,這一族被伊比利亞的科學院戲謔的稱為‘被愚弄的蠢笨者’——”
老弗洛雷斯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嘶啞起來。
就像是一隻憤怒咆哮過的野獸,他的嗓音中蘊含著深沉的不甘。
老人侷促呼吸著的胸脯似乎被憤怒的火焰點燃,每一次呼吸都充滿了掙扎和不安。
帶著血絲的雙眸彷彿是窗戶,透露著深不可測的狂怒。
這是一種久經歲月沉澱的憤怒,一種深埋心底的火焰。
記憶中的火焰,在過去的記憶中激盪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