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並非是救贖者2
時流沉默，“我有什麼可教你的，我……”
他大概又要說些不好聽的話，但在這之前，謝不秋提前打斷。
“很多，只要你活著，我就覺得獲益匪淺，你存在，我就覺得幸福，有勇氣和決心。”
“……”
時流啞然，這是他不瞭解的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愛嗎？
好像一個陷阱。
“從別人的地獄裡逃走吧。”謝不秋再次道，“不是以死亡的方式，不是以消失的方式。”
“而是一種……破繭。”
“那是什麼？我是蝴蝶還是飛蛾。”時流想到莊生曉夢的故事，稍稍調侃一下。
“一切有翅膀的東西，能飛走的東西。”謝不秋說，“你說人看不見自己的存在，當然，人甚至無法確定自己存在。”
“人的存在是一種知覺嗎？散碎的，當下的知覺？”
謝不秋做出思考狀，“我想，也許是，又或許不是。”
“但我非常確定一件事，人是有愛的，但是不會愛。”
“愛的方式，是需要學習的，可是大多數人都愛的方式都是一種遺傳，包括你。”
時流漠然，照片頭像的目光虛虛地瞥向一旁，有些空洞，“是的，你說的不錯，我恐懼這種無法違背的遺傳。”
“無論我曾經多麼憎恨，我都不可避免地慢慢成為他們，他們成為我的身體，靈魂的一部分，成為自我的一部分。”
“又或許是一種……鎖鏈，安穩的道路，脫離這種熟悉，我就像被拋棄的狗，被放開鎖鏈的狗，站在真正的世界曠野上茫然無措。”
“因此，即使主人給予我的是辱罵、打擊、我也忍不住親近他，是條徹底被馴化的狗。”
時流的聲音變得低落。
他無法判斷那些事情是虐待還是常態，他只知道，自己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變成那個樣子，然後習以為常。
將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變成一種安心的良藥。
只要這種痛苦存在，那就還活著，那就還安全地可控。
即使一遍遍被傷害。
流血。
受傷。
就像傷口永不癒合的斑馬，流淌著白紅黑的血液。
謝不秋嘆了一口氣，“這種比喻，聽起來……讓人很心痛。”
“把那些東西慢慢剝離吧。”謝不秋說。
“像孩子學會騎腳踏車一樣，去學會愛，去愛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
“是嗎？”時流語氣帶上否定，“話療對我而言，沒什麼用。”
“沒關系，我會一直陪伴你。”
“為你編很多很多花，去創造一切你認為美和值得的東西，直到某一天，你察覺到，心血來潮，想出來看看。”
“不要問我為什麼，這個答案我早已給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