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忙活了,”賀京酌拽著他坐下,“坐。”
賀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開門見山道:“小林是吧,賀京酌什麼德行不用我說你心裡應該也有數,他就是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要不是我家有點錢,他就是上街乞討的命。”
賀京酌吃著點心道:“別啊,怎麼就上街乞討了,我這麼好的身體素質,去工地搬搬磚還是可以的。”
賀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你以為那磚是你想搬就能搬的?身體素質是挺好,吃苦的精神有多少?工地裡最不缺的就是身體素質好還能吃苦的工人,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比人家強了?”
說著,目光轉向林燼予,意有所指道:“哪天我家要是破産了,你還能指望他什麼?”
這番話看似是在對林燼予說,實則不然。
不過,話裡話外就那麼一個意思——林燼予圖的是賀京酌的錢,沒了錢,賀京酌在林燼予那屁也不是。
賀京酌表情一滯,面上那股散漫勁頓時消失了個徹底,他不耐煩地眯了眯眼,正欲開口,就聽旁邊林燼予的聲音傳來。
“賀伯父說的對,”林燼予說。
賀京酌心猛地一沉,轉頭看他。
“我確實指望不了他什麼,”林燼予不疾不徐道,“他做個飯都能把廚房點了,更別提搬磚了,不過我有手有腳,倒也不必指望他什麼。”
懸著的心落回了肚子裡,賀京酌的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賀京酌心情是好了,賀父的心情卻糟糕了。
林燼予:“他其實挺懂事的。”
話音落地,客廳裡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包括賀京酌在內的賀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賀京酌?
懂事?
有沒有搞錯!!?
無人注意的角落裡,賀清池一臉複雜地看著林燼予,這一刻十分懷疑他是被金錢的力量奪了舍。
“他從不挑食,我做什麼他吃什麼,”林燼予說,“知道我賺錢不容易,花錢也不會大手大腳了,所有開銷都在我能力範圍內,我倒是也能養得起他。”
賀京酌聽得神清氣爽,賀父卻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了。
“他最近都開始學做飯了,”林燼予說。
“菜都是去菜市場買的,”賀京酌得意洋洋地補充,“交通工具都換公交了。”
公交兩個字傳到耳朵裡時,賀父的臉頓時黑如鍋底了,話鋒一轉道:“你看看!沒有錢你就得跟著過苦日子!”
空氣短暫凝滯了一瞬,賀母和賀清池對視一眼,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一行字——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別扭?
母女二人細品了一番,終於得到了答案——那是自家白菜被黃毛滾了的味道。
哦不,準確的說是白毛。
賀京酌反駁:“哪苦啊?”
賀父氣不打一處來,呵斥道:“你之前在家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過的又是什麼日子!心裡沒數就算了,對比還不會麼!?”
林燼予接下話茬:“對,沒苦別硬吃。”
賀父聞言一愣,簡直如鯁在喉,看著他那個眼神好像在說——你到底是哪邊的啊?
賀京酌急了,連忙表態:“我不苦!我過得特別好!”
賀父冷笑:“你現在當然覺得好,卡是給你停了,車也給你收了,但不還有房住麼?我要是把房收了呢,你現在立馬就得住進破舊的出租屋裡,然後過上為柴米油鹽醬醋茶犯愁的日子,吃頓肉都得掰著指頭算算錢夠不夠!”
那頭,母女倆再次對視,疑惑又不解的眼神好像在說——咱家賀京酌這是要出嫁了麼?
不等她們想明白,就聽賀京酌心馳神往的聲音傳來:“那多有生活啊。”
母女二人:“...”
賀父氣到後仰,拍著茶幾喊:“你管這叫生活!?那你前面那二十五年算什麼!算受罪麼!?”
賀京酌拉過林燼予的手:“日子又不是給你過的,我覺得好就行。”
母女二人:“...”
賀父按了按眉心,手一揮:“行,房我收了,你跟著他滾蛋吧,去住你覺得很有生活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