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遐一字一頓道:“給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楚衍之輕輕笑了笑,雙手捧住了他的臉,溫柔道:“沒有呀。”
反倒是陸長遐,當時打碎實驗罐的時候被濺了不少碎玻璃,臉上和手上都被滑了好多細小的傷口,灰撲撲地坐在這裡時,像只可憐的小狗。
陸長遐身體抖了抖,重新把楚衍之抱在了懷裡,他不停地說道:“我以後會對你更好的,我會好好愛你的,我會更疼你的,不會再有那種經歷了……”
還好當時他沒有為了一己私慾,將楚衍之禁錮起來,不然他的衍哥要受多少苦啊。光是這樣想想,陸長遐就感覺自己的心都疼得要跳不動了。
楚衍之還沒說什麼,就感受到溫熱的、細密的吻和眼淚一併落在了自己的臉上,這是屬於apha、不帶任何情慾的、憐惜的吻。
愛意之下,埋藏著apha深入骨髓般的恐懼不安。
楚衍之環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回應了他。
他說:“長遐,我相信你的。”
陸長遐明顯是被那個實驗罐刺激到了,吃午飯的時候神情都是擔驚受怕的樣子,恨不得一直把楚衍之抱懷裡才好。期間楚衍之一直釋放著資訊素去安撫他,但是沒有用,陸長遐還是害怕得很。
“長遐,”楚衍之無奈地放下了筷子,“已經過去很久了,我真的沒事了。”
陸長遐已經洗過澡了,神情還是懨懨的,飯也沒吃幾口,聞言,他眼眶一紅,看起來又是要落淚,他說:“衍哥,我好心疼。”
楚衍之心軟了軟,主動牽住了他的手,道:“沒事了。這件事還沒用完,你先調整好情緒好不好?”
陸長遐手抖了抖,他低下頭,挑出一塊燉得軟爛的雞肉,把骨頭抽出來,喂到了楚衍之的嘴裡。楚衍之從善如流地吃掉,陸長遐心還是疼,喂完楚衍之後便把他抱到懷裡,陸長遐聲音顫了顫,道:“好……”
陸長遐還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一直惶恐不安地抱著楚衍之,他身上的資訊素狂亂,連帶著好幾天都沒法正常行動,楚衍之沒辦法,只能呆在家裡不停用資訊素安撫他。
好幾天的夜裡,楚衍之睡夢中醒來能聽見抱著自己的apha在獨自落淚,滾燙的淚水砸進他的頸窩,燙得楚衍之心裡說不出的感受。
這種濕熱的觸感無一不在提醒他——他的apha在為他的苦難哭泣,他的apha深愛著他。
“長遐,”楚衍之親了親他,“我已經沒事了。”
陸長遐泣不成聲,他說:“我愛你。我會一直疼你的。”
南茵住在郊外,郊外有一座很便宜的墓地。這天落了雨,南茵撐著傘,帶楚衍之來到了這塊墓地。
“當時,我帶你去買玩具,人很多,你想要的那個玩具在很高的架子上面,”南茵的聲音隔著雨聲,不清晰地傳了過來,“我拿下來那個玩具後,你就不見了。”
從此就成了南茵一輩子的噩夢。
巨大的自責和難過下,她情緒崩潰了,要麼渾渾噩噩地待在屋子裡,要麼各處去找楚衍之,她這種狀況是工作不了的,這些年賺的錢全拿來付違約金了。
楚修竹比她好一些,他從來沒有一句責怪南茵的話,他依舊是大學教授,靠這些人脈來找楚衍之。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辭職了,轉而去楚氏集團做了個會計。
卻不告訴南茵是為什麼。
南茵全心都在楚衍之身上,也沒有關心丈夫的轉變。
“再後來,”南茵到達了目的地,緩緩蹲下了身,墓碑上,年輕好多歲的楚修竹正溫和地笑著,“他做假賬入獄,畏罪自殺。”
南茵說到這,眼裡帶了些許淚水,卻沒有落下來,她讓了讓身體,楚衍之便站在了墓碑前。
“看,我們衍衍。”南茵把手放在了墓碑上,雨水很涼,可是她的掌心很熱。
“我這幾天沒來看你,都是去看我們衍衍啦,”南茵笑了笑,語調溫柔,彷彿對著不是冰冷的墓碑,而是相濡以沫的愛人,“他現在來看你啦。”
楚衍之靜靜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就像之前隔著電腦螢幕去看楚修竹一般。
楚衍之緩緩上前,他把傘遞了出去,為楚修竹的墓碑遮住了雨水。
楚修竹留給他的不止實驗資料,還有一封加在中間的信。
信裡,楚修竹說:“衍之,假如有朝一日你能看到這封信,希望你依然善良,依然溫柔,依然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
楚天城派你來查我賬,想讓你背殺父之罪。但是他打錯了算盤。寶貝,我們永遠在一起,你沒有傷害過我,我們只是在不同的時空並肩作戰。我永遠愛你。”
楚衍之緩緩蹲下了身,將手裡的白色雛菊放在了楚修竹的墓前,半晌,他緩緩把額頭抵楚修竹的墓碑上。
爸爸。
您七年前向我伸來的手,我終於在今日握住了。
秋雨連綿的另一邊,楚期緩緩吐出了口氣,他看著面前的資料,輕輕勾了下唇:“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