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哭了 沈詞:除非我死
沈詞就草草靠在了床上直接入睡,連外袍都沒有脫掉。
夢裡,依舊是楚玄錚那雙眼睛裡盛滿了厭惡,不屑,嗤笑,他從夢裡驚醒時外面才堪堪三更天,但他卻再也睡不著了。
正如沈詞所預料的那樣,在他入住這西邊莊子的第二天,便接到了六殿下的邀約,說是邀約,不如說是試探更為準確,旁人都說他是投靠了六皇子,深得六皇子的信任,只有他自己知道,六皇子從未真正的信任過他。
不過是因為他是六皇子手中最鋒利,最陰毒,也是最趁手的刀。
小路拿了件月白色的衣衫,看到衣服時,沈詞臉色微變,小路立刻會意,轉而讓人送了件青色長袍過來,道:“公子鮮少來這西邊的莊子,他們對公子的習性不甚瞭解。”
“你倒是瞭解我。”沈詞嗤笑了一聲。
“這是自然的,小路從小跟隨公子,公子說什麼都好,做什麼都對。”小路為沈詞披上了衣袍,半蹲下來繫上腰帶時,有些擔憂道:“最近外面傳聞廢太子有訊息了,又有人說曾有人在江南看過公子和太子殿下同進同出,只怕……”
沈詞為了藏住楚玄錚,的確算是狡兔三窟,不斷地換位置,江南自然也住過,若是真的被人看到,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訊息忽然在老皇帝病重的節骨眼上傳出來,不得不讓人多想。
“公子。”小路抬起頭仰望著沈詞,有些擔心道:“六皇子殿下,可是疑心公子了?”
“他何時真的信過我?”沈詞隨手拿著外袍換上,習慣性尋了把佩劍,但想起這是去六皇子府邸,並非是廷尉府,便又放下了,只是道:“南郊別院那邊加派人手,若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告知於我。”
臨出門前,他又停頓了一下,思慮再三後道:“這幾日,你去一趟江南。”
“可是公子你……”小路一驚,剛想要上前,卻對上了沈詞冷漠的眼神,一時間不敢說話,只得道:“那……那公子一人在京都,可得小心。”
沈詞為了幫助六皇子奪得權利,入了廷尉府,成了讓人唾棄的廷尉府沈大人,這幾年來,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少,想要殺他的人更多。
上個月就遭遇了兩次刺殺,因而小路的擔憂時不無必要的。
聽到這話,沈詞唇角微微上揚,他難得笑了聲,道:“放心吧,想要殺我,他們還沒這個本事。”
當年科考殿試,金鑾殿上,高坐帝位黃袍加身的那位一句“文武雙全”可不是亂說的。
可誰能想到當年探花郎,文武雙全,前途似錦,如今卻成了人人喊打,滿手血腥的沈大人。
六皇子府邸坐落在京城最為繁華之處,沈詞前去的時候,府邸中人人自危,紛紛低頭,不敢說半個字。
沈詞立刻意識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門口侍從瞧見了沈詞的身影,連忙上前迎道:“沈大人,您可來了,六殿下等您多時了!”
沈詞一聽這話,心便重重沉下,一般這個情形,絕沒有什麼好事。
“行舟。”六殿下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朝著剛剛過來的沈詞招了招手,笑道:“你來,陪我下下棋。”
“殿下。”沈詞拱了拱手,卻並未上前。
“行舟,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拘謹。”六殿下指尖夾著棋子,似乎是搖擺不定應該落在何處,他轉過頭再次看向了沈詞,無視對方額頭的傷處,只是道:“你看,這白棋著實是有些狡猾,看起來是在給我讓棋,實則在讓我入陷阱,這一招可真是難解,行舟,你可有什麼法子?”
沈詞,字行舟,一般不是關系親密,不會這般稱呼。
但他自認為和六皇子只算是盟友,可稱不上什麼親密,對方也很少這樣稱呼他,僅有的幾次都是在劍拔弩張之下才會如此稱呼。
沈詞估摸著最近傳聞的那些謠言,終究還是讓六皇子對他起了疑心。
上次稱呼他為“行舟”,是因為六皇子讓他想辦法除了之前跟隨太子的兩員大將,而沈詞以“邊疆戰事不斷”為由,一直反對,以至於六皇子有些煩了。
“父皇今日召我前去,說是想念太子,父皇年紀大了,總是記不得事情,忘了楚玄錚已經是個廢太子,且畏罪潛逃,失蹤多年,居然這個時候還會想著太子。”六皇子頓了頓,他捏著棋子,看向沈詞,補充道:“哦,忘了,是廢太子。”
沈詞沒有吭聲。
“父皇老了,也糊塗了,連這些事情都記不住了,更別提這個天下。”六皇子垂眸,他彷彿是隨意說的,又彷彿是故意說給沈詞聽,不過沈詞更加傾向於後面一種可能,他聽到六皇子繼續道:“太醫說,父皇時日無多了,想來也就是這一兩月的事情,行舟,你我期盼的就在眼前了。”
“那就提前恭賀殿下得償所願。”沈詞恭敬道。
“應該是恭賀我們兩個,行舟。”六皇子笑著說道:“成敗在此一舉,你……可千萬別錯了心思。”
沈詞還是不吭聲,直到最後,六皇子將手中的棋子扔回了棋簍裡,慢聲道:“行舟,跪下。”
沈詞沒有半點猶豫,他上前跪在了六皇子的面前,脊背挺直,對方的目光在沈詞的額角上掠過,抬起手輕輕揉捏了一下他的傷處,沈詞疼得額頭頓時冒出了冷汗,卻不肯求饒。
“行舟,不是我不信你,畢竟當初你也是背叛了太子,如今我也不敢全心全意的信你啊,更何況這廢太子我還沒找到在哪呢,誰知道他會不會捲土重來,你說是不是?而且,你還這麼護著廢太子的餘下部將。”六皇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笑著道:“但是你猜他們說你什麼?”
沈詞照樣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