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你肯帶妖族前來。”姜泠月道，他不來本是最好，她從沒想過他願意讓眾妖與中天合力。
滄禎不敢回頭，他怕回頭再看到那張臉，就不想去北界了。一枚寶珠忽然落到他面前。
“剛才燭嬋遞到我手心的，到了北界再放拂鐘出來。他魂魄太虛弱，日後只能養在耳墜裡。去罷，去北界吧。”姜泠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滄禎握緊寶珠，她這又算什麼？
是對於他帶領妖族前來，沒有伺機搗亂的答謝；是顧念對拂鐘的最後一絲舊情；還是徹底結束這段糾纏了幾千年的情愛。
他忽覺泠月既絕情又留情，千言萬語，最終只道：“珍重。”
他變作金翅大鵬，與遠處的辛素玹以及一眾妖族迎著曜日朝北方的新世界飛去。姜泠月看一眼天幕的群鳥，便也禦劍而回。
大劫雖然過去，人間卻還是一片狼藉。
眼下還有許多事要做，她回來時大半修士都趕回去處理門下事務，只有幾人留下想與她商量事情。
雲崖上前道：“元君可知仙洲在何處？那位的意思是要各宗搬離人間？”
姜泠月道：“此事還要請踏雲州出面說服所有仙門。至於如何去，前輩與我身邊這位燭嬋道友商討便可。”
踏雲州紮根中州四千年，佔據山脈靈氣充裕，若說誰最不想搬遷，一定是它這第一宗門。
雲崖不過思量片刻，便答應下來，這是何等的氣魄與膽量。他道：“各宗牽扯諸多，要全部遷走少說要幾十年時間。請二位放心，小老兒一定促成此事。”
待雲崖離去，燭嬋道：“泠月，東海還需要我。”
多年摯友，彼此無須多言，姜泠月輕輕點頭，轉身走向嬴仲景。
燭嬋看著她的背影，淡淡道：“他們終於圓滿，總算不是三人戲臺。本以為滄禎會糾纏到死，想不到會願意放手。”
淩道：“長姐她，唯有生死之際能窺見真心。嬴仲景多番歷盡生死，她又豈能無動於衷。”
姜泠月在嬴仲景面前站定，“人間多水災，中天庭也還要重建，我該回去了。”
嬴仲景握住她的手，“剛好，我準備與星河星雲去中都。中都受災最重，那裡應該用得上我。”
翻過她的掌心，他道：“師父，宗門見。”
姜泠月不再停留，微微用力握緊嬴仲景的手。下一瞬，她又出現在雲端。
辛瑤立於眾仙之前，“諸位，各自將座下輔官派到人間，此次廟宇損毀嚴重，不必再等信徒祈願。”
她仰頭看向天際，長嘆道：“重建中天庭，今日便開始吧。”
眾仙領命，分散去往各地，姜泠月轉身之際，一道男聲叫住她：“姜泠月。”
林文昭上前幾步，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忽然低聲道：“嬴仲景……說你是很好的人。”
姜泠月意外林文昭會說出此話，點頭道：“我知道。”
林文昭抿了抿唇，如今她什麼模樣他都不驚訝，“南荒深山有一種石頭，正適合用來重建中天地基。元君若不嫌棄，就同我走一趟。路上順便解決南方水患，這也是巫母的意思。”
姜泠月拱手道：“甚好，正可解我中天燃眉之急。多謝。”
林文昭表情微變，飛在前方領路。
地面上，嬴仲景和霍星河等人正往中都的方向疾馳，途中遇上北遷的各路妖族，霍星雲不禁道：“他們速度真快。”
嬴仲景望著成群結隊的妖群，心道，終于都結束了。
“師父！”
嬴若錦的聲音響起，她帶著兩個師弟追上來，“宗主讓我們過來幫忙。”
汪洵看一眼眾人，低頭道：“弟子從前魯莽，求師父之後再責罰。日後，我再不會不敬師兄。”
郊紹也一臉恭敬，看樣子與汪洵再無嫌隙。察覺他沒有生氣，郊紹掃了一圈，“師祖她？”
嬴仲景道：“走吧。下次見面，那碗茶，該給她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