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天闕宮廣場。
戰青陽看到姜泠月,想起祖師的囑託,撥開眾人迎上去道:“姜道友,天際的洞口?”
姜泠月道:“諸位都收到仙官的託夢了吧,待大陣結起,靈氣便能被鎖住,洪水也會被阻隔在陣外。我們乃凡人之軀,但求盡一點綿薄之力。”
有人不忿:“可那陣法,可那!唉,日後便不用我等降妖除魔,我們竟還不能動妖怪一下。”
眾人一面想要陣法保衛人間,一面又擔心凡間不再需要他們。爭論間,整個廣場劇烈搖晃,一條條裂縫從四面八方出現,直沖天闕宮下而去。
嬴仲景預感不好,與姜泠月一同飛上天闕宮。邪氣越來越濃鬱,鎮壓著天河井的宮殿開始坍塌。天河井暴露在大雨中,井口咒文亮起,光芒越來越黯淡。
戰青陽叫來慧敏與汪掌門,正要加固禁制,姜泠月阻攔道:“退後。”
井下忽然伸出一隻手。
這隻手面板呈紅色,比起常人要大數倍。姜泠月召出滄月槍,一槍將手刺穿。
魔氣霎時四溢,在空中化為一個虛影,那正是一隻六臂魔頭。他大吼一聲,竟讓在場半數人倒地不起。
姜泠月眉頭一鬆,幸虧只是一點神魂,她槍法淩厲,與魔頭打成兩道殘影。
戰青陽自認不比姜泠月,“你有一個好師父。”
嬴仲景見她佔據上風,眉頭略微松動道:“我為有她這樣的師父驕傲。”
終於將虛影打散,姜泠月一槍插在地上,心知憑仙人之力並不能重新封印天河井,也只試著刺激下界法則,再次激發封印。
“我要下天河井。”她說罷,將藏寶袋丟到嬴仲景胸前,便大步往前走去。
嬴仲景跟上來,傳音道:“師父,分身死主身也會受傷。告訴我怎麼做,我去。”
姜泠月依舊保持前行的步伐,掃一眼他,傳音道:“要將天雷彙聚在身上,進入下界後再讓下界法則反擊。分身死我不過是受些傷。你呢?”
未等嬴仲景回答,她又道:“你能抵擋鬼帝的全力一擊,因她也是鬼魂。可若是天雷,只怕你還沒下去,就會被劈死。況且,這法子也只是我的猜想。”
嬴仲景道:“你的主身還在中天布陣,分身又要去死。這樣傷害自己,我不同意。”
姜泠月已走到井口,只道:“最後一次。”
嬴仲景瞥到井口咒文,坐在井沿上拉起她垂落微顫的雙手,商量道:“這咒文與下界某一口棺材上的有些像。給我一炷香時間,若我沒有破解,去下界的事再談。”
眾修看著這對師徒一聲不吭地交流,再瞥那交纏的手,面色都有些怪。待姜泠月點頭後,戰青陽才輕咳一聲:“二位聊完了,可有我等能幫上忙的地方?”
看到戰青陽,嬴仲景心頭一動,“上次那位老前輩,戰掌門能否將他請來?”
戰青陽道:“若用傳送符,立刻就能來。”
嬴仲景又對眾人道:“諸位道友都可過來一觀,若能加固封印,便再好不過。”
霍星河原本站在最外圍,聞言看一眼自己的小妹,“仲景,我們來助你。”
他拉著霍星雲走到人前,一群人圍著咒文討論。
魔頭整隻手堵在小小的井口,一時片刻又無法突破咒文出來。眾修士看慣了,倒也不怕他。
姜泠月慢慢退後,看著人群中的嬴仲景,發覺他再不是當年那個需要被護在身後的小弟子。她也不必終日擔心命劫會突然殺死他,心情竟有些複雜。
片刻工夫,雲崖趕來,有了這位前輩的加入,嬴仲景竟真的解出半數咒文。以血重新刻下符文,繁重的符文將魔頭徹底壓制。
一張金色大網將那魔頭束縛,他一鼓作氣沖天而上,卻又被狠狠壓制回下界。
嬴仲景浮在人群中心,衣角隨風雨飛揚,周身被金芒覆蓋。他面色沉寂,向來從容。
額發被雨水打濕,他抬眼四下尋找姜泠月的身影。密語飛進耳朵,原來她已回去和主身融合。
看一眼天際,嬴仲景對眾人道:“方才那魔頭狡詐,竟還有一縷殘魂出逃,我師父已追著他走了。”
鐵追風關切問:“姜道友一人不會有什麼危險?她去了哪個方向?”
嬴仲景道:“前輩不要擔心,我師父……那魔頭比不上的。”
鐵追風稍稍放心,對老院長道:“嬴道友真是後生可畏,霍院那姑娘亦然。有了這樣的後輩,我等可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