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有話要與你們說。”嬴仲景眼神複雜道。
嬴母愣了愣,繼續做著手上的針線活。待午時,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嬴仲景坐得筆直,神色凝重。所有人面面相覷,於是放下碗筷。
“我修行時曾許過諾言,此生不會離開師門。”嬴仲景坦然道。
“仲景,你要終身修行。”嬴父語氣平靜。
“此生是多久?十年,二十年,你要離我們而去嗎?”嬴母吃驚道。
“在成親一事上我不強求,仲景,爹也不會要求你退出師門。只是這般三五年見一面,我和你娘還有幾年可等。”嬴父眉頭皺起,語氣無奈。
“仲景一日就能回來,若想見隨時可以見。”嬴瑛開口道。
嬴母不語,只是背過去偷偷拭淚。看著母親這般難過,嬴仲景心中痛罵自己不孝,是否不該這般篤定。
“哥,我們是否可以搬去與你同住?我聽村中韓兄說的,就是前些年回來的那個。”嬴子儒神情期待,及時打了圓場。
嬴仲景道:“確實可以。只是需要花費數十年時間。”
聽到這話,嬴父原本暗淡的雙眼也亮起來,連咳很多下才急急道:“若我們一家人能團聚,又不耽誤你,再久也等得起!”
其餘三人更是不停點頭。
嬴仲景心中苦澀,面上卻笑著,就連嬴母也破涕為笑,一家人熱鬧地吃完午飯。
入夜,他端坐在床上修煉,腦海中不斷想起今日對爹孃的承諾。
為門中弟子修行清靜,宗門不允與家中交往過盛。但若能成為掌教或進入執法堂,就可以將家人接去同住。
縱是宗門內最年輕的掌教,也用了近三十年。再加上延壽丹,才將親人接到故人居。
他沒有時間,二十年後他會接爹孃來靈音宗同住。屆時,他也不會忘記大橋村。
屋外響起叩門聲,來人是嬴瑛。她抱著衣物坐在床頭,“這些都是娘做的,她還有些話不好與你說。”
“姐姐請講。”
“娘……總還想著那件事,問你在門派裡是不是有了喜歡的姑娘,比如青青,比如其他……”
“姐,我確實沒有。”嬴仲景哭笑不得。
嬴瑛笑道:“姐姐不說了,仲景,姐姐信你,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
嬴仲景接過嬴瑛遞來的衣衫。外衫,裡衣,鞋襪。雖說門中會定期送來弟子衣物,但這是娘認為能給孩子最好的東西。
注意到其中有幾套女子的衣衫,他疑惑:“這是?”
“娘說,家中沒什麼貴重物品,也只有她針線活不錯。這是送給你師父的。”嬴瑛道。
嬴仲景為難:“師父,看起來只比姐姐大幾歲。這些衣衫,是不太合適了。”
嬴瑛也是一陣尷尬,忙將其收起,半晌才道:“仲景,休息吧。”
“姐,下次回來,我帶駐顏丹來。還有你與那書生的喜酒,別忘了請我喝。”
提起那人,嬴瑛神色也變得不同。嬴仲景知道那位書生,孤身一人,溫和知禮,是嬴瑛自小就認識的,是一位可以託付終身的人。他在心裡為姐姐高興。
第二日,嬴母堅持要送他出村。看著母親佝僂的背影,他久久不願離去。
直到母親先轉身,他才飛入雲層遁向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