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只要她捧起那杯水就明白了。
這是一杯溫熱的檸檬蜂蜜水,是她喜歡的口味。
再看時淵洺手中的檸檬水,冰塊閃爍著冷光,估計沒有蜂蜜,是他喜歡的口味。
酸澀與甜膩的味道在她的喉嚨中蔓延開,司清焰刻意讓水杯停留多一會兒,只為了遮住微微上揚的嘴角。
“你想在這行幹下去?”時淵洺打破這一陣溫柔的寧靜,畢竟再這麼安靜下去,他會先受不了。
司清焰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因為如果她選擇繼續待在殯儀館,那麼她必定要克服內心對死亡的恐懼。
她稍微沉思後,才認真地回答:“我只是覺得,既然做了,那就盡量做好。”
這是她一貫的工作態度,想把每一件事做得盡善盡美,也避免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時淵洺俯身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隨後坐在單人沙發上。
他的手肘支在膝蓋上撐著下頜,溫和的目光低垂著,卻在無聲中散發著一種難以接近的深沉氣息。
盡管如此,他對她開口說的話充滿柔情:“你還是想繼續開麵包店,對吧?”
他看得出她並沒有放棄那份夢想,只是在迷茫中徘徊,不知道如何重新開始。
司清焰猛地坐直了身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於是,時淵洺不緊不慢地開始詢問她麵包店倒閉的原因。盡管司清焰的敘述有些模糊和籠統,他卻總能在細微之處找出問題的症結。雖然他對麵包一無所知,但在談及店鋪租金、定價策略、創意新品和營銷方式時,他的思路清晰到簡直像是一個精通商業的專家。
哦,對了,聽齊天說過他是公司老闆,那難怪了。
司清焰一味地聽他逐個分析,心底湧起一股被引導的溫暖。
這種有人帶著她走過迷霧的感覺,真好啊。
她已經完全投入,聽得不自覺,甚至走到他身旁,坐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
扶手位置有點高,司清焰的雙腿晃動著,高筒褲下露出的腳踝早已吸引了時淵洺的目光。
他依舊保持著冷靜,說話條理清晰,可只有他心裡知道,要剋制沖動有多難。
其實,他已經剋制了無數次。
這時照理說,他該稍微退後,提醒她坐正。
可他沒有,依舊專注地講著,想著也許講完後她自然會離開。
隨著討論的內容漸漸進入尾聲,司清焰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你是打算幫我解決兩個問題嗎?”
一個是她早先提到的恐懼,另一個是她失敗過一次的夢想。
時淵洺沒有絲毫猶豫,眼神堅定地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你可以做到。”還給予她信心。
司清焰低頭看見他眼中的堅定,心頭的疑慮忽然消散。
但還是實事求是地問他:“那……怎麼做呢?先不說開麵包店,就說對遺體的恐懼,你都看出我很害怕了。”
時淵洺沉默了一會兒,他很確定自己的雙腿沒有移動過,但左側小腿邊的西裝褲已經隱隱約約擦蹭到某人晃蕩的腳踝。
他用餘光看著這一幕,聲音低沉了好幾分:“你至少還敢靠近看。”也不知道在指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