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定王毫無興趣,卻不好親自出面拒絕。所幸鄭氏見不得她勝過王令嫻,稍微被煽風點火,就出手攪黃了議親,極是幹脆。
至於那些明裡暗裡的比較,她從未放在心上,畢竟鄭氏那些手段實在不值一提,反而讓她在府中立足省了不少功夫。
因訊息封鎖及時,竹院的半夜驚變甚少流傳出去,連二房那邊都不知道王令嫻自盡一事,王家得以維持表面的風平浪靜。
但鄭氏翌日要去拜訪齊國公府時,內心就很難平靜了。
坐在馬車上,她一直惴惴不安地思索要如何和那位殿下解釋。
論關系,她和鎮國大長公主以前算得上親近,二人是幼時好友,玩笑般成了結義姊妹。可惜隨著年歲漸長,聯系就淡了下來。等大長公主親自領兵平亂,得封“鎮國”二字後,爭相討好她的人如過江之鯽,難以找到接近的機會。更別說如今她和齊國公都手握兵權,長女又在宮中為妃,國公府可謂翻雲覆雨、權勢滔天。
若非半年前在光明寺的意外相遇,直到現在她也難和人說上話。
所以一得知大長公主有意為世子擇妻,鄭氏就對這件事上了心,仔細打探過世子情況,覺得除了體弱些再沒什麼可挑剔的,便主動透露出結親的意思。
當時大長公主笑盈盈看她,問是否當真,她斬釘截鐵,才得殿下欣然應允。
如今也是她出爾反爾,可見要遭受怎樣的怒火。
鄭氏忍不住想,怪不得大長公主要那樣問她,原來世子竟是那樣的狀況。
如此說來,殿下也隱瞞在先,自己算不得十分理虧罷。
她在內心給自己鼓足了勁,剛在廳前落座喝了口茶,就見傲氣淩人的大長公主攜眾僕婢入內,那股氣勢頓時一洩千裡。
慢慢吞吞地把想好的理由說出,鄭氏硬著頭皮道:“小女承蒙殿下抬愛,可惜身子不爭氣,一場高燒反反複複,如今竟是得了喘疾。大夫說必須要靜養,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年。既如此,怎好耽誤世子的終身大事。”
“外頭的赤腳大夫能有幾分本事?明兒叫宮裡太醫去瞧瞧。”大長公主不以為意,“要怎麼治,需什麼藥,盡管找我便是。”
“不敢勞煩殿下,先前已請了宮中太醫。”鄭氏做出愁悶模樣,“若非有了定論,也不敢來說這些話,實在是……天意弄人,兩家無緣吶。”
定定看著對面,大長公主突然一笑,激得鄭氏心頭也猛一跳。
“婚姻是結兩姓之好,既然令嫻身體不好,我當然不會強求,只是……”她道,“文英,早先若非你說想借兒女親事延續你我閨中情誼,我也不會拒了寶真郡主那邊,如今寶真郡主已經和人定親,你這邊又出狀況。大師說過,世子半年內必須娶妻,現在我去哪兒再找個好兒媳?”
鄭氏訥訥說京中有眾多閨秀,世子不愁無妻,還表示要送上厚禮彌補。
大長公主卻道: “你們王家適齡的女孩兒,不是還有一個麼?已故陸大將軍之女,聽說她也尚未議親。”
“這……”鄭氏尷尬道:“我不過是她舅母,哪兒做得了這孩子的主。別說家裡兩位長輩,聽說陸家那邊也正準備給她說親呢。”
“那不是正好,誰能比得過齊國公府?”
接著又說了些話,大意是兩家人同在官場上走動,總有打交道的時候,鬧得難看就不美了。表面和氣,實則有些威脅的意味。
強勢得不容人拒絕,可鄭氏哪兒敢應下,陸清蘊是婆婆的心頭寶,如今又得知世子壽數不長,更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她憂心忡忡地回到家中,把大長公主的話原原本本傳到,果不其然遭到反對。
“決不行。”秦夫人斬釘截鐵,先前撥得嗶啵作響的佛珠被拍在紅木方桌上,“我們王家的姑娘任他挑選不成,姊妹交替著議親?”
王維章也道:“國公府再勢大,也沒有強娶的說法。我們為陛下辦事,憑的是本事和忠心,任他們使那些手段,還能威脅我們不成?”
鄭氏不敢接話,此事因她而起。若非她受定王一事刺激,鉚足了勁想給令嫻定個家世門第都出眾的世家子,也不會引出這些麻煩。
好在家裡人知道遷怒她無用,緊要的是拒絕這莫名其妙的提親。
“你明日再去登門,帶幾箱厚禮,就說清蘊已經和人定親,只能辜負殿下美意。”
秦夫人一錘定音,不容兒媳再說,把人趕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