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霜凜冽,顧如璋牽著薛玉棠進屋,輕輕拍了拍狐裘披風的寒霜。
顧如璋記得前些年春獵,他獵得了兩只銀狐,其中一隻銀狐毛色泛著光澤,很是難得,他至今還存著。
如今倒想給薛玉棠做一件暖個的新披風了。
這般想著,顧如璋朝櫃子走去,翻翻找找,還沒找到銀狐皮,意外發現了一雙小巧可愛的虎頭鞋。
顧如璋不用細想,便猜到是薛玉棠做的,他將一雙虎頭鞋拎出櫃子。
薛玉棠已經榻上坐下了,不知他忽然去櫃子裡找什麼,瞧見他拿出虎頭鞋,才恍然間想起幾個月前將做好的虎頭鞋藏到了櫃子裡。
顧如璋拿著虎頭鞋來到她跟前,眼裡露出笑來,“夫人何時做的?”
薛玉棠被他發現後不好意思,伸手去拿,男人手臂一抬,她落了個空,挺著肚子起身去奪。
“小心身子。”
顧如璋怕她摔了,伸手挽住她的腰,單手舉著虎頭鞋,懸在半空。
男人揚了揚鞋子,挽住她腰身的掌使了些力,讓她貼近,“原來夫人已經在準備孩子的東西了。”
都被發現了,薛玉棠再不好意思也沒轍了,胡亂著將話揭過去,“閑著沒事做的。”
她踮起腳尖,將手伸直了才勉強夠到虎頭鞋,從顧如璋手中奪過,迅速藏到背後,但腰間還放著男人的手,她想坐下也不是,只能被他圈著站著。
顧如璋笑了笑,揭穿道:“我看啊,是心裡念著,特地做的。”
薛玉棠抿唇,害羞在作祟,耳根子微微發燙,紅了起來。也是怪她,看見街上賣的虎頭鞋,回府後鬼使神差地就做了起來。
“夫人也很期待我們的孩子出世。”顧如璋扶著她的腰身,坐下,從她身後去拿虎頭鞋,她別別扭扭不給,但還是被顧如璋拿到了。
顧如璋細致看著,這是她做給孩子的第一件東西,“夫人的繡工一向精細,多可愛的虎頭鞋,孩子定是喜歡。”
說著,他撫上薛玉棠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孩子的存在,愛意在此刻滋生,蔓延,特別希望此刻孩子就出生。
“哪有你說得這般好,”薛玉棠對他的誇贊並不受用,指著鞋邊道:“這裡的針腳都沒藏好,那隻小老虎也還差點意思,比如街上賣的。”
“我說好,就是好。”顧如璋執著道,跟個幼稚的小孩一樣,“夫人親手做的,豈是小販賣的能比的?”
薛玉棠懶得跟他爭,左右也爭不過他。
垂眸看著虎頭鞋,她做虎頭鞋的時候,偏巧顧如璋遇險的訊息便傳回了京城,那時她慌亂無措,特別怕他有個閃失。
薛玉棠斂了斂眉,細細回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擔心他的安危呢?
她抿著唇,有些悶悶不樂,仰頭看著男子,他生得俊,除了佔有慾強,太過偏執,也是很體貼的。
顧如璋抬手,輕輕捏了捏女子的香腮,“怎麼了?”
薛玉棠沉默著看他,猶豫了一陣,握住他的手,小小的手掌包住他的一根手指,“在想問題。”
顧如璋親了親她的手背,追問道:“什麼問題?”
“就不告訴你。”薛玉棠守口如瓶,與他的手放在膝上。
顧如璋忽然反扣住她的手,長指擠進指縫中,與她十指緊扣。
不說便不說,至少現在他是緊緊握住她的。
臨近年關,府中的下人們忙碌起來,置辦著年貨,但不是往顧府搬東西,而是將一些緊要之物,搬去國公府。
鎮國大將軍謝淮旌並未戰死沙場,先帝贊許在前,後又助楚宣帝鏟除叛黨,擊退突厥有功,一生徵戰無數,出生名門,功績赫赫,帝王親封鎮國公,賜宅。
這是本朝的第一位國公。
謝淮旌與族老們約了日子,帶著顧如璋去了謝氏宗祠,將妻兒、兒媳入族譜,自然,顧如璋的姓氏也改了過來。
不過如璋如璋,遠沒單單一個璋字來得更佳,便去了如字,改喚謝璋。
“謝璋。”薛玉棠喚著他的新名字,簡短的兩字,在唇舌間輾轉,一種奇妙的感覺難以言表,彷彿此後是嶄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