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的手簿上所歸總的這些事,雲渡此前已多少知曉了,甚至後兩樁還是她親身參與。
她得到的感悟是:
從前聽這些國政大事,只覺浩浩蒼生自有命數,與家破人亡的她何相幹,她都沒心思細聽;
第二回,是聽蘇誡親口坦訴他為奸為佞之艱難心路,她才意識,這些與己無關的事的形勢輪轉竟可能就在她一念之間變易;
複聞南執令今日將此類事稟述,雲渡更加確定蘇誡所謀絕非不著實際的妄圖。
看似風弱浪微的世景之下,有煙、無煙的戰火一直在進行,一直在醞釀。
略一深思,不難想到,公子能獲曉的這些有關家國天下的大小事,憑蘇誡的才能與權勢,所知悉的不會比公子少。
某種角度來看,他們也算一路人了。
淵合上本子,遞呈給公子。
隨後從衣襟內摸出又一本名為《朝暉何向》的手簿,將簿冊所記已結案件一一陳述。
這一本冊記錄的是竹月深眾傑在大彧境內處理的淩弱暴寡的案件。
其一:
有山匪劫掠百姓錢糧,強搶民女入山寨為奴之事。
後為南窨文武雙絕殺手直搗老巢,擒匪首為奴,坐鎮山寨,繼續官匪勾連,荼毒百姓大業,保證人心不易同時,轉換勢力於己手,靜待指示。
其二:
州官知君主暴政,國日漸勢衰,為保富貴長久,假借各種國政國策名頭收刮民脂民膏,納入私囊。
經公子計謀後,由西廬賢能喬裝潛入官邸,使計成為權力者身邊可用乃至重用之人,待時機成熟,賣主求榮,讓品階更高的官員自掃階梯。
人心多變,故而此計屢用不錯。
淵所述去年案件中,有一件不忍耳聞的,性質頗為惡劣的案件:
話說壤南的安州有一縣城。
名蕭縣。
蕭縣轄內有一張姓人家,張家有一因傷黜職的癱子武將,武將才貌猶佳,雙親俱故,身邊只一年邁老僕作伴。
武將昔年隨軍徵戰,一直未能娶妻,今因家道破落,門宅清寒,自身又帶殘疾,以致二十好幾無人願嫁。
歲月輾轉,張癱子好容易邂逅了個不嫌棄他家貧體殘的女子,兩人相知相戀,終結成一生伴侶。
成婚當夜,二人卻被村中一幫流痞窺視洞房。
流痞們見張癱子多番努力,力不從心,於是哈哈笑話,引得新人驚惶停止,怒喝闖宅之人。
流痞們不但不羞恥潛走,還趁時破門而入,以調笑態度教習癱子將人閨房技藝,言語行為汙穢不堪。
新人初經人事,聞之雙雙羞赧,怒斥流痞,甚至動手。
流痞們隨即顯露惡劣本性,逼迫新人面對著面,同時將二人姦汙了。
女子不堪摧殘,當場香消。
男子難承淩辱,意欲自戕,後為被傷老僕勸阻,尋死未遂。
武將拖著殘軀將此事上告縣衙,求一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