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之峰與兩個兒子開始上桌,準備吃飯。今天閻之峰心情不甚愉快,原本花費了不少力氣,正好趁著雪月島之事,要把顧家瓜分吃掉。方方面面,譚氏那邊,九扇門那邊,事前全部商討妥當,如何下手,如何分均,都談得圓滿了。而城中其他的一些官員富戶,也都參與其中。
顧家,本該是死定了的,可偏偏殺出個燕都尉來,一下子把事情攪黃。這就好比到手的肥肉被打落在地,一時間沾了土,吃不到嘴裡了。
那種感覺十分讓人惱火。
“父親,請用膳。”
小兒子恭敬地道。
“嗯。”
閻之峰威嚴地回了聲,開始拿起筷子。閻家規矩甚嚴,首先女子是不能上桌的,只能到偏廳去吃;其次,如果閻之峰沒有動筷,其他的人也不能動。在閻之峰把持之下,等於把管治衙門那一套,套用到家裡來了。
登登登!
就在此時,管家閻老三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走得急,連通報的規矩都忘了。
閻之峰抬頭,喝道:“你跑什麼?”
閻老三急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外面街道亮起了燈籠。”
閻之峰怒道:“點個燈籠,你嚷嚷什麼?”
“不是呀大人,那……”
閻老三聲氣慌亂:“那不是一般的燈籠,是白皮奠字燈籠,死了人的。”
閻之峰哼一聲:“死人燈籠又如何?是街上哪家辦喪事嗎?聽說堂伯家的老夫人過世了,可是他們弄的?”
閻老三吞口口水,急得滿頭大汗:“大人,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整條街都掛上了燈籠。聽人說,隔壁的街道,其他地方,滿城都是這些燈籠,很多很多……”
這一下,閻之峰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燈火用具可不是一文不值的破爛,造價不便宜的,窮苦人家,不管是燈籠還是蠟燭,都點不起,最多就備盞油燈,間或用一下下而已。這麼多的燈籠,城中哪家的手筆?便是他閻家,都捨不得如此鋪張浪費。
難道,出事了?
想到這,心裡咯噔一響,當即放下碗筷,起身走出去看個究竟。
經過大量的兼併蠶食,這邊整條街的區域,都已是閻家的產業,其中富貴,足見一斑。就和別的大家族一樣,閻家同樣分成主家、嫡系、旁系等,枝葉茂盛,形成一棵大樹。
身為潘州同知,在沒有知州的情況下,大權在握,氣焰非常,閻之峰對於自家氣運一直很有自信。而且與金禪寺那邊交情匪淺,數年間,請來好幾件法器,真正開過光的,能辟邪驅鬼。別的不說,光是大宅門外的兩尊石獅子,那眼睛便是被佛門硃筆點活了的。用了緣大師的話說,有此兩獸守門:妖邪不侵,鬼魔退避。
事實上也如此,這兩年來,無論城中如何鬧騰,閻家這邊都是安然無事,風波不起。
然而今晚,似乎有些不同了。
當望見那一排溜突如其來的燈籠,見到一個個漆黑的“奠”字,閻之峰心頭有寒意迸發,他猛地叫道:“快,快派人去金禪寺,請大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