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丞相也深知其中利害關係,雖然不想開口,因為稍稍不慎,便可能吃罪於皇上或者太后。甚至,可能兩個都一併得罪了。但是也不能讓太后和皇上一直這樣僵持下去,這僵局總得有人打破才好。看璧心公主的樣子,似乎無意開口,那他也不得不開口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顧太后和青之奕的神色,恭敬地開口道:“太后娘娘和皇上雖然各有考量,卻都是為了青靈國著想。老臣以為皇上所言不錯,借顧將軍祭日鼓舞軍心確實是個極好的機會,而太后素來提倡節儉,如今戰事吃緊,軍餉花費甚大,這個也不得不考慮。老臣有一個提議,不知太后娘娘和皇上是否願意一聽?”
畢竟是當朝丞相,又是一介老臣,在顧太后和青之奕的心裡都有些分量,在他們面前也說得起話來,所以他一提出來,顧太后和青之奕都看了過來。
孫丞相道:“此次為顧將軍祭祀可以省去那些繁複的典禮和宴會,那樣便可節省大批經費。只需請高僧在顧將軍墓地念經頌法,以示緬懷,若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也可在皇宮之中為顧將軍守齋三日,前朝將士見此,定會軍心大振。”
對於孫丞相的提議,顧太后顯然很滿意,沉鬱的神色也稍稍緩和。然而青之奕依舊愁眉不展:“這樣還是太過簡單了些,只怕誠意不夠,容易惹人猜測和話柄,平添了亂子,無論對皇家聲譽還是戰場形勢都極為不利。”
沉默片刻,青之奕接著道:“宮中一切可以按丞相所言來安排,而朕要親自前往南渡城,為舅舅支援祭祀作法,再親自為舅舅守孝七日。”
“哀家不同意!”青之奕話音一落,顧太后便嚴厲反對。
“母后,你擔心的事情並不會發生。”青之奕意有所指,彷彿對顧太后的反對早有預料。
而他最後那句話讓青汐再一次疑惑起來,青之奕所說的擔心的事究竟是什麼?青之奕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告訴青汐,青之奕所說的事情與自己有關。
而這一句話也讓孫丞相心下一驚,神色擔憂地看了看顧太后,預料之中的,顧太后忽然臉色驟變,厲聲道:“如今戰事吃緊,你是一國之君,怎能遠離京都去南渡城,怎何況你是皇室血脈,怎可屈尊為一個將軍守孝!”
青之奕卻晦暗不明地一笑:“母后你想到哪裡去了?舅舅從小對兒臣多好,母后最是清楚。而且舅舅也是為了朕的江山戰死沙場,更何況,他是朕的親舅舅,朕為舅舅守孝七日又怎能說是屈尊?而我前往南渡城並非遊山玩水,而是主持祭祀大典,對戰事有利無害,又有何不可?”
連連兩個反問,表明了青之奕的決心,然而卻沒有動搖顧太后的堅決:“南渡城地處偏遠,一去一回至少得三日,若是你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如今戰場局勢緊張,若是你再出點什麼意外,青靈國怎麼辦?哀家又如何向先皇和列祖列宗交代?”
“原來母后是擔心兒臣的安全。”青之奕笑著接過話道:“兒臣的武功乃母后親自所教,兒臣武功深淺母后心裡最清楚不過,母后也曾說過,以兒臣的武功這世上能傷的了兒臣的屈指可數。若是母后還不放心,再安排武藝高強的侍衛跟著便可。”
說著,青之奕便起身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七日後便動身。一切事宜由孫丞相來安排。”不等顧太后再說話,便請辭道:“母后,兒臣還有政事要處理,先退下了。”
說罷,也不等顧太后同意便大步離開了歆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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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青之奕堅定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青汐總感覺青之奕對顧太后的態度較之幾個月前有極大的變化,而且那種強硬和執拗讓顧太后都無奈不已。
不過,對於顧將軍祭日一事,恐怕不像表面這樣簡單,青汐對此事漸漸起了興趣。若是能與青之奕一同前往南渡城,說不定能挖到更多未知的東西。
歆樂宮的氣氛隨著青之奕的離去再一次降到了冰點,顧太后望著青之奕甩手而去的背影,握在凳子扶手上的手驟然握緊,指尖微微的顫抖和起伏的身軀昭示著她心底滿滿的憤怒,然而憤怒之後,她的眸底徒留幾分濃濃的悲哀和無奈。
她目光復雜地收回目光,長嘆一口氣道:“都下去吧……”
青汐與孫丞相對視一眼,告退之後離開了歆樂宮,告別孫丞相,青汐滿腹心事地璃華宮去。
然而剛剛走出沒多遠,行至一處無人之處,忽然路旁的花叢微微晃動了幾下。雖然因身體的緣故青汐的內力有所減弱,但是她還是很敏銳地察覺到了。
“誰在那裡!”身旁的錦心顯然也察覺到了,厲聲一喝後,迅速朝那花叢追了過去。
這時,花叢那裡微微一頓,一個小太監竄了出來,撒腿就往後跑,錦心立即追了上去,很快消失在視線之中。
就在青汐猜測著這太監的來歷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青汐。”
青汐愕然回過頭去,看到青之奕正負手立在自己身後。青汐不由得捏了一把汗,青之奕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的身後,她竟絲毫沒有察覺。是自己的內力減弱了太多還是他的內力太過深厚?
“皇兄。”回過神來,青汐屈膝行禮,冷淡梳理地道:“不知皇兄找璧心何事,還要故意派人引開錦心。”
“跟朕一起去南渡城祭奠顧將軍。”青之奕的語氣裡沒有絲毫詢問的意思,倒像是命令。
“你們不是要將我囚禁在青靈國作為要挾萬宸國的籌碼嗎?出宮了就不怕我逃了?還是你們吃定如今的我沒有殤月就逃不出你們的手掌心?”青汐語氣有些冷。
“青汐,我們兩人之間非得這樣說話嗎?以前我們不是這樣的。”青之奕神色有些黯然。
“你說的以前,可是兩年半以前?”青汐抬眸,仔細觀察著青之奕的神色,想要從中看出些許端倪。
而此時的青之奕完全不同於方才在歆樂宮的氣勢,聽青汐提起兩年半以前,渾身散發著一種哀傷氣息。
見狀,青汐越發覺得那日她和夜宸旭的猜測有幾分可能,便繼續道:“那時候,是不是我還不叫你皇兄,而是叫你……奕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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