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恨恨地剜了凌雲一眼,可是卻始終不知如何應對,看來,今日終是栽了。她眼底劃過一絲絕望後,緩緩閉上眼睛,似豁出去一般,正欲開口。
就在這時,一旁的寧侯爺忽然朝夜宸旭磕了一個頭道:“皇上恕罪,此事與皇后娘娘無關,張讓是老臣花重金請來的殺手,一切都是老臣指使張讓這麼做的。”
“父親!”皇后顯然沒有想到寧侯爺竟然會這樣回答,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直到最後,看到寧侯爺透著堅定又隱含告誡的目光,終是接受了父親的心意,將所有的話都嚥了下去,只是茫然的雙眼中卻控制不住地漸漸滲出淚來。
寧侯爺的答案也出乎青汐和夜宸旭的意料,竟沒想到寧侯爺為了保護皇后,將罪責全都一身攬下,蓄謀殺害后妃,寧侯爺應該知道這對他而言,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夜宸旭正了正身,擰眉道:“寧侯爺,朕既為萬宸國的君主,無論前朝後宮,任何事都必須公正處理。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你我為君臣,但是私底下你也是朕的舅舅。朕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朕必須提醒你一句,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寧侯爺看了皇后一眼,毫不猶豫地道:“是,皇上,老臣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嘆一口氣,夜宸旭終是揮揮手道:“既然寧侯爺供認不諱,那就將寧侯爺和張讓帶下去,張讓行刺后妃,罪不可赦,但念在其是受人指使,就將張讓充軍。至於,寧侯爺……”
夜宸旭沉思片刻,只覺對寧侯爺的處罰極其棘手。他本想借此計謀,來揭穿皇后的意圖,將當年暖暖的死因公諸於眾,卻不想惹出寧侯爺的事來。
朝中大臣行刺后妃,那是對君王的藐視,按律法就算死罪可免,但絕不可能再在朝為官,但是當年,若不是寧侯爺的幫助,他和五弟不可能為母親報仇,最後登上帝王之位。而且,他是母親的親兄長,這一點他必須顧忌!更何況,前不久剛斬了凌峰,若是朝中再失一員大臣,只怕要引起朝堂動盪。
夜宸旭擰著眉沉思半晌,終是沒能做出恰當的決定來,只揮揮手道:“今日時候不早了,有什麼事,都留待明日上朝再議,都散了吧。”
第二日早朝,所有文武大臣都聚集在金鑾殿內,因為此次朝堂議事還涉及當年暖妃之死一事,所以所有的后妃也被請到了金鑾殿。
經過近一個時辰的討論,最後給寧侯爺的處罰決定是:收回寧侯爺手中實權,不得在插手國事。但依舊保留侯爺之位,仍准許他住在寧侯府中。寧侯爺手中掌管之事,全權交由誠親王夜方旭掌管。
至此,萬宸國凌峰與寧侯爺兩黨之爭徹底結束。夜宸旭也將朝政大權全部握在了自己手中。而這,對於寧侯爺而言,也不算是壞事。
畢竟,凌答應沒死,而他年事已高,膝下又無子,留住他侯爺之位,讓他頤養天年,也是算是夜宸旭弘揚孝義之禮。這個結果,皇后自然是感恩戴德。
寧侯爺的事處理完了,青汐、夜方旭還有夜宸旭最關心的事,也再一次搬到了明面上。兩年來,第一次安暖陽三個字,在萬宸國的金鑾大殿上公然地說出來。
再說到這個名字時,夜宸旭的聲音不覺一頓,回憶沉重如斯,鋪面襲來,心痛的感覺無以名狀,得若不是在朝堂之上,他定然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可是,他不能,只因為頭頂的龍冠,如千斤重一般,重重地壓著他,在他帶上這龍冠的那一刻,他早已不能再洩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而殿下,夜方旭亦是心痛得如有一隻手狠狠地揪著。這一刻,他亦等了兩年,等著為她沉冤昭雪。
青汐盯著龍椅上的夜宸旭,心底湧起太多複雜的情緒。她等這一刻等了太久,久到她以為,她都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可是夜宸旭臉上卻依舊面無表情,沒有愧疚,沒有後悔,甚至,一絲傷感都沒有,仿若公事公辦一般,安暖陽這三個字對他而言,不過也是必須處理的政事一件。
收回目光,青汐不知自己的心底是失落還是仇恨,藏於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當年的密信也再一次呈現了眾臣面前,凌雲跪倒在地,急切地解釋著:“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這封密信不是臣妾的,臣妾冤枉!臣妾搬離凌霄殿後,任何人都有可能進去,將密信放進去誣陷於臣妾,請皇上……”
聞言,夜方旭立即上前打斷她道:“皇上,臣弟以為,是不是被陷害,這三封信上的字跡便是最好的證明,就算是有人想要陷害,那也只能說明凌答應未曾叛國通敵,但是兩年前從昭泰宮裡搜出的這封密信,筆觸間雖然極力模仿,但依舊可以看得出來些許凌答應的字跡。”
早在兩年前,他已經猜到了陷害暖陽的人是誰,只是一直苦於沒有證據。
然而,這時,皇后卻出人意料地道:“皇上,臣妾卻以為,暖妃已經死了兩年了,單憑這兩封密信,並不能判斷出來什麼,更何況,字跡相似的人很多,也不能證明當年這封密信就不是暖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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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青汐不覺一顫!這密信是皇后自己搜出來呈給夜宸旭的,今日這態度轉變之快,讓人咋舌!不過轉念一想,青汐只覺可笑!
皇后三日前,並來只想借這封密信,給凌雲安一個叛國通敵之罪,誰知竟然惹出當年暖妃之死的事來。當時,凌雲還不能開口說話,她倒也不怕,而今天的情形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不僅沒能將凌答應定罪處死,反倒讓寧侯爺失了實權。
皇后吃定了凌雲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將當年暖陽的死因捅出來,因為一旦當年的事情曝光,第一個要死的便是作為主謀的她!但是,若是凌雲被逼到了死路,凌雲肯定也會將她也捅出來,到時,誰都撿不到好處,那麼現在,她只好拼盡全力保住凌雲,那樣才能保住自己!
然而,青汐怎麼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時,青汐不著痕跡地朝殤月使了個眼色,殤月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
僅僅憑這密信,若是凌雲打死不認,確實無法定凌雲的罪,夜方旭正無計可施,這時,殿外一個太監快步跑進來道:“皇上,殿外一位宮女求見,說是兩年前昭陽宮的宮女。”
來人正是曉嵐。
她低著頭快步走進來,在經過青汐面前時,微微點頭示意後,款款跪地道:“琉月宮掌事宮女曉嵐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夜宸旭居高臨下看著她道:“你方才說,兩年前,你是昭陽宮的宮女?”
“是的,皇上。奴婢三年前進的昭陽宮,那時,奴婢尚不叫曉嵐,而是悠兒,是昭陽宮小廚房的宮女,在暖妃娘娘死後,皇上下旨遣散宮人時,正好母親病重,請假回了家,所以才躲過了。後來,因母親的醫藥費,奴婢再回到宮裡,內務府的公公見奴婢可憐,就將奴婢安插在御廚房做事,自玥妃娘娘回宮之後,被調往琉月宮當差。”
夜宸旭邊聽著,邊將目光投向皇后和凌答應,在看到她們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的時候,他不露痕跡地勾唇一笑。
悠兒,悠兒……青汐默唸著這個名字,竟讀出些耳熟的味道,或許是曉嵐對自己尚有些防備,所以並沒有告訴她原來的名字。難怪自己記不起有曉嵐這個人,原來,她自調離昭陽宮後便改了名字。
“那你此時進殿,可是知道與什麼與當年有關的事?”夜宸旭半眯著眼,也不看曉嵐,就似不經意般地將皇后和凌雲惴惴不安的反應收入眼底。
然而,皇后和凌雲不僅僅只是不安而已,更多的是疑惑。一直視對方如死敵一般的兩人,這一刻對視一眼,此刻心裡極有默契地想起了一些東西來。
兩年前,皇上盛怒之下下禁令不準任何人提起安暖陽這三個字,又下令將昭陽宮、東暖閣改名之後,連帶著昭陽宮當差的奴才們全部都遣出宮去了。那這個所謂的悠兒又是從哪冒出來的?為防其中有詐,兩人極力隱忍著心底的慌張,繼續聽下去。
“皇上,奴婢前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稟告皇上。”曉嵐接到青汐一個鼓勵的眼神後,又看進夜宸旭半眯著的眸子,繼續道:“皇上,當年,就在皇上下了賜死聖旨的那一天,為了去送暖妃娘娘最後一程,奴婢買通了地牢的守衛,進了地牢。然而,奴婢還沒找到暖妃娘娘,就聽到地牢裡傳來了皇后和凌答應的聲音,奴婢偷偷躲在角落裡一看,竟看到皇后娘娘和凌答應命兩個嬤嬤強行將毒酒灌進暖妃娘娘口中。”
聞言,皇后臉上並無一絲慌亂,反倒氣定神閒地拜倒道:“皇上,那日臣妾與凌答應只是奉旨前去賜毒酒,暖妃不肯喝,故臣妾只得命嬤嬤強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