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果然隱藏得夠深,心底此刻恐怕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了,偏偏還能說得出這樣客氣大體的話來,倒是能忍得很。
不過,想必很快,琉月宮拿了賞賜的宮人們,很快就會把玥妃無端受賞的訊息傳得滿天飛,她對皇后娘娘的“一片忠心”,自她進宮以來,早已被人看在眼裡,這次只會更加深入人心。接下來的事,就要看夜宸旭的配合了,她倒要看看,皇后究竟多麼能忍。
但是夜宸旭前兩天剛說過“就算你求朕,朕也絕對不會踏入琉月宮一步”的話,就算他答應了自己的條件,但他畢竟是帝王,現在他已經妥協送了賞賜來,要夜宸旭配合,她也必須給他個臺階下,否則,以夜宸旭的性格,不會主動踏入琉月宮的。
念及此,青汐起身道:“曉嵐,你能否教本宮做幾道點心,本宮想去萬宸宮謝恩,順便給皇上請罪。”
曉嵐顯然還記得青汐讓皇上不再來琉月宮的事,聞言,立即笑道:“好的,現在時辰尚早,做好了給皇上送去用晚膳時間剛好。”
萬宸宮,夜宸旭伏在龍案前,埋頭處理著政事,如今萬宸國的天氣已經漸漸回暖,如今,又得到了血曇閣的協助,可以開始籌謀收復北瀾國一事了。
就在這時,江才勝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輕聲道:“皇上,時候不早了,該傳膳了。”
夜宸旭聞聲抬起頭來,才發現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間眨眼間過去,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他放下筆鬆了鬆筋骨,疲憊地嘆口氣道:“那就傳膳吧。”
聞言,江才勝朝外擊掌,立即有宮女將膳食呈了上來,滿滿地擺了一桌子。
夜宸旭並未察覺什麼異樣,與往常一樣用著膳,這時,江才勝夾了一塊糕點放在他碗裡,道:“皇上,您嚐嚐這個。”
夜宸旭看著這外表再普通不過的糕點,沒有遲疑地咬了一口,然而,很快,他就吃出來這糕點裡一縷淡淡的曇花香味,瞬間想起青汐來,但是卻壓根沒想到那上面去,隨心問道:“御膳房換了廚子了?怎麼這糕點以前沒吃過。”
江才勝避而不答,只是目光炯炯地打量著夜宸旭的臉色,問道:“皇上覺得這曇花糕味道如何?”
夜宸旭又嚐了一口,新採的曇花瓣入口香甜,點點頭道:“吃慣了山珍海味,倒也覺得這小小糕點別有一番風味,倒是這曇花難得。”
聞言,江才勝笑道:“這曇花確實難得,因為這曇花是皇上在玥妃娘娘回宮時,親自命人種在琉月宮的,同樣難得的還有玥妃娘娘的心意。皇上有所不知,這曇花糕是玥妃娘娘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親手做成的。”
聞言,夜宸旭心中詫異,她,竟然也會做糕點麼?詫異之餘,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浮上心頭,雖然不甚明顯,卻也讓夜宸旭因連日來發生的不快也淡去而壓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開朗起來。
“她……在哪裡?”
“皇上,娘娘一直侯在萬宸宮外,忙碌了一下午,到現在還沒有用晚膳。”江才勝俯首,臉上泛起點點喜意。話中的暗示再明顯不過。
見江才勝笑意連連的臉,夜宸旭放下筷子,不自然地輕咳兩聲道:“她自己做的糕點,也讓她自己來嚐嚐。宣她進來吧。”
“是!”聞言,江才勝笑意更濃,急忙快步走了出去。
“臣妾參見皇上。”青汐屈膝行禮,本以為這次夜宸旭會借這機會懲罰懲罰自己,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宣她進來了,不免有些詫異。
“坐。”夜宸旭也不看她,輕輕吐出一個字,自顧自地吃著,直到青汐坐下,才抬眸看了過來:“琉月宮的曇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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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汐點點頭:“嗯,內務府剛移了一批要開的曇花到那花壇裡,恰巧今晚開了。”
“曇花難得一現,而你又那麼喜歡曇花,怎麼捨得採了它來做曇花糕了。”夜宸旭的語氣,聽起來總覺得有幾分諷刺意味,但是隱隱的,卻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東西。
“就因為曇花難得開一次,而且花期又不過幾個時辰,只留著觀賞倒也可惜了,賞完再做成糕點吃入腹中,融入骨血,倒也算是將瞬間變成了永恆。”青汐垂眸,淡淡地說著。
夜宸旭聞言一頓,隨即意味不明地一笑,道:“忙了一下午,你也一起吃吧。”
青汐倒也沒扭捏,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兩人之間的氣氛也隨著夜宸旭方才的那一笑而變得輕鬆了些,直到兩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夜宸旭放下筷子,忽然問道:“自你回宮以後,可有人為難於你?”
這突然的發問,難免讓人疑惑,不過卻似乎在青汐的意料之中,她微微一頓之後,搖搖頭道:“沒有。”
然而,這一頓卻讓夜宸旭想起那日她將自己趕出琉月宮時,臉上極力隱忍的無奈與哀慼,當時,他氣昏了頭,沒有細想,現在想起來她說自己去琉月宮給她製造了麻煩,她所謂的麻煩是指……
夜宸旭又想起昨日皇后的反應,嘆了口氣,起了身,沒說一句話,便朝堆滿奏摺的案桌走去。
青汐看著夜宸旭認真地批閱著奏摺,心頭不覺湧起一陣失落,本想將夜宸旭請到琉月宮去,可是現在,看來是無望了。
她本不是喜歡糾纏的人,所以,也沒有多做停留,便朝萬宸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