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翎帝君當年,也是這樣嗎?”墨離忽然問了一句,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如擲石入湖,激起了千層浪花,驚的星淵都猛地抬起頭,卻發現墨離正打量著他。
這麼些年過去,星淵竟然沒什麼變化,年紀不小了,可除了周身氣質越來越冷,其餘的,也一如當初他見到的那般毫無變化。
辰翎的事情是禁忌,是神族的恥辱,帶給神族頭疼腦熱不比卿歌少,甚至更勝於他。
墨離自然懂道理,他也就是那麼隨口一問,並沒有打算得到星淵的回答。
星淵預設忽略了這個問題,看著膨脹的孽境也憂心忡忡,“帝君打算怎麼辦?”
他指的是孽境,料是一旁不懂事之人也看得出不尋常了,換句話說,也就是孽境即將崩塌,而身入孽境的卿歌,也就該是理所應當的……
墨離輕嘆一聲,“能怎麼辦呢,生死有命,這不都是自己選擇的嗎……”
這句話好巧不巧的,落到了蘇玉的耳中,她被迦星帶來,揚起希望又被狠狠摔碎,此刻已經毫無知覺。
那膨脹的孽境中剩的是什麼,她不想去想,不想深究,七個日夜,她就這樣定定地坐在這,望著逐漸失控的孽境發呆——若不是迦星死命地拉著她,也許一過來,她就會毫不猶豫地衝進去。
孽境是什麼呢?飽讀六界史的蘇玉此刻卻一條也想不起來,她只記得,這是個無比折磨人的地方。
會無所不用其極,挖出心中最痛。
想到這,她本能般的顫抖起來,卿歌離開之前,已經變得那麼脆弱了啊,隨時都會崩塌的精神信念,入了孽境,還不是會用最快的速度被拆吃入腹?
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砰地一聲,膨脹成球的孽境忽然炸了。
聲音算不上多大,一開始是隻是像牆皮脫落似的,掉下幾塊黑色的渣滓。隨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垮塌,同時一陣清雅的香風自離天境的方向吹過來。
在場所有人都聞到了,那風攜著零星的幾片花瓣,帶著的是十分濃郁的蓮花香氣,像是一池淨蓮爭相盛放,風兒吹過,離天境外的地面上都生出了細小的圓葉,頗有種春風吹又生的境界。
可這濃郁的蓮花香擠在一起,並不像是春來,而像是夏至未至。
這樣欣欣向榮的景象,不明真相的人在感嘆,懂的人卻如墜冰窟。
花瓣隨風而過,堪堪擦過蘇玉的唇角,又被風帶著,穿過墨離的掌心,最後被卷著繞了迦辰和迦星幾圈兒飄向遠處,倒真像是一抹灰一樣,消逝於世間。
碧水雲天,星河斗轉,希望所有的不堪,都能終止於此,不要再有任何人受傷了。
星淵看著滿地盛夏將臨的模樣,不經意間回頭,也看到了墨離微紅的眼眶。
僅一瞬,他就收回了自己的情緒,又變成了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君王,他轉身,聲線低到冷凝成冰,“走了,沒什麼可看的。”
終於結束了嗎……
終於結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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