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雨水淅淅瀝瀝又下了四天,整個長安城的空氣都充滿了潮溼,溫度也驟然降低,這種天氣無疑讓人有些沮喪,可武舉卻依然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十月二十三,武舉已經進行到了第六天,張子龍憑藉強悍到不像話的體魄輔以八極拳,硬生生連勝五場殺入初選八強。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今天他要對陣的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天榜高手,太極門宗主,人稱三寶道人的洪文敏。
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
師父心心不忘的找回場子,沒想到居然在今天讓他給碰上了。
洪文敏鶴髮童顏看不出具體年紀,身穿素雅道袍,頭戴玉冠斜插古樸木簪,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令人驚詫的是他周身天地之力非常平和,沒有絲毫波動,一點也不像個先天高手。
看少年上臺,洪文敏慈祥一笑:“你就是深得吳技真傳的無心?”
張子龍聞言一愣:“前輩知道我?”
老者捋須而笑,眉眼之間盡是欣賞之色:“當然,那老傢伙隔三差五的給老夫寫信,炫耀自己新收了一名天賦異稟的弟子,還說以後遇見了,就讓我們太極門的弟子繞道而走,不然打傷打死了他可不負責。”
少年拱手行禮,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家師都是戲言,洪前輩切不可當真。”
洪文敏卻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聽說你參加了這屆武舉,我這把老骨頭就不要臉的搶了弟子的名額,專程來會一會你這個八極門翹楚。”
張子龍心中苦笑也不再多言,心中暗歎這老傢伙看著仙風道骨,一副前輩高人的樣子,沒想到心眼居然這麼小。
西側看臺靠前的位置上,鼻青臉腫的三個漢子並排而坐,他們都是前幾日敗在少年手下的高手。
寮山劍客嶽海峰,地磅第二十八的高手,此刻低眉搭眼的長吁短嘆。旁邊一個臉色蒼白如紙的青年見狀冷哼一聲:“人在江湖輸陣不輸人,看你那副熊樣子,真恥於跟你同在一榜。”
說話的人名叫江清,江湖人稱混元手,同為地磅,排名一十七位。
如此羞辱的言論,嶽海峰聽後卻絲毫不惱火,只是搖頭苦笑:“你還是先把內傷養好再說吧,比我高十一位又怎麼樣,還不是沒逼他出劍?”
江清聽後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紅暈,眼中怒氣更是壓抑不住:“費什麼話,怎麼說老子也扛下對方百招,這才敗北,哪像你,三十招不到就被人放翻了。”
“是,是,是!”嶽海峰翻了個白眼,“五十步笑百步,早知道你是這樣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人,我早就與你割袍斷義了。”
江清眼中幾欲噴火:“性嶽的,有種你再說一遍!”
兩人劍拔弩張,眼看就要打起來,最後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終於開口了:“行了別吵了,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還嫌丟的人不夠多麼?”說著壓了壓頭頂的斗笠,蓋住青紫發黑的眼圈。
他一開口另外兩人頓時安靜了,幾乎同時環顧左右生怕被認出來。見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才有樣學樣的戴上斗笠遮擋面容,實在是太丟人了。
地榜第三:霹靂刀胡舟;
地榜一十七:混元手江清;
地榜二十八:寮山劍客嶽海峰。
他們三個因為師門原因從小就認識,如今同為地榜高手以兄弟相稱。原本以為這次武舉可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把名氣再闖大些,沒想到上來就碰見個狠人,一頓亂錘把他們打的鬼哭狼嚎。
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這次張子龍遇見了天榜上的大高手,他們就是來專門看熱鬧的。
在他們身後不遠,趙一年掩嘴偷笑壓低聲音:“婉兒,看見那三個倒黴蛋了麼?我記得他們就是前幾天被無心打敗的人,沒想到不好好在家養傷居然還有臉過來觀戰,真是好笑。”
這幾天時間趙一年整天跟著上官婉兒同遊長安,除了睡覺外幾乎不回驛館,所以二人關係變得很是親暱,現在已經可以直呼女子名諱了。
上官婉兒斜眼看了下前面三個欲蓋彌彰的斗笠男,搖了搖頭語氣平淡:“我記得他們,一個三十招,一個一百招,一個一百五十招!”
“噗嗤~”趙一年剛喝了口水,聞言直接笑噴了,霧狀的水漬把前面一人淋了滿頭滿臉,“婉兒,你這損人的功夫可真厲害。”
前面那人平白遭此無妄之災,氣沖沖的站起回身指著趙一年的鼻子:“你,你,你這人……”話還沒說完雙方都愣住了,這個倒黴蛋不是別人,正是新科狀元兼駙馬的董永。
上官婉兒起身行禮:“下官大理寺少卿上官婉兒,見過公主殿下與駙馬。”
文成公主隨意的擺了擺手,俊俏的臉上滿是唏噓:“現在是在宮外不必多禮,這麼多人咱們還能坐在一起真是好巧。”此時她已經褪去紅裙換上一件男裝儒袍,看著就像個上京趕考的白淨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