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沒多疼。”沐兌璣認真回答：“就是感覺上來了不來一下渾身不舒服，反倒是把肋骨拔下來後感覺身體舒坦多了。”
易夫人收回手轉而掐住兒子的臉，眼神從慈愛心疼切換成看傻子的眼神，還左右翻翻，大喊：“大夫！小三兒的腦子是什麼時候被劈壞的？”
醫護人員們將沐兌璣送進無菌房進行進一步檢查並準備肋骨接回手術，但是看著被磨得霍霍的骨頭尖犯了難。七真閣不同於天祿閣，天祿注重實戰經驗所以所有傷勢都是假的，但是七真閣注重肉體磨礪所受傷勢均是實實在在的。這麼鋒利的肋骨就這麼給少爺接回去，但凡步子邁大了點都會破胸而出，血濺當場。
但是不接回去也不行呀。沐老爹易夫人在和水大夫討論沐兌璣的傷勢。看著沐兌璣的各項體檢資料變化水大夫扶了扶鏡框，道：“這倒也不能怪兌璣。”
易夫人追問：“為何？難道兌璣的骨頭還真出現了問題？還是說之前在天祿閣試煉中給肉體留下記憶導致現在喜歡拔肋骨玩兒？”說罷還白了心虛的丈夫一眼。
“倒也不完全是家主的錯。”水大夫好歹給上司開脫了一句，接著拆臺：“只能說那時候激發了三少爺的某種，嗯......天性？”
“此話何解？”沐老爹問道：“又不是深淵那幫子骨修，喜歡用骨頭打架？”
水大夫：“不，不是骨修功法，小少爺體內完全看不出此類痕跡。但是少爺的十二對肋骨多多少少都出現了一些現在還看不出問題的端倪。”他也有些迷惑，少爺打小就是他看護長大的，各種病症脈案他記得清清楚楚，他敢打包票少爺的肋叉子之前完全沒有問題。
“何況少爺骨髓裡還存有青黑二水，此等生化聖物護體少爺肉軀不應有問題才是。但是少爺肋骨的問題與其特質完全對不上，倒像是某種回溯的結果。”青黑二水是沐兌璣吸收建木時輔助的寶物，至清至濁的特性就算少爺激發不了但它在哪兒就能起到護體的作用。可是少爺的症狀又是從何而來？
“家主，夫人請看。”水大夫點了點大螢幕，螢幕裡是沐兌璣的掃描圖：“少爺的十二對肋骨隱隱呈現敞開之勢，越靠下張開幅度越大。根據骨質細胞的引數來看是最近才發生的。”
沐老爹估算了一下時間，臉色有些發白：“......希爾薇二世那時候？”
“準確來說，是再煉本命時。”水大夫拿起托盤裡的肋骨道：“少爺在那時經受了某種刺激，就算心情平復下來但肉體應激激發了某種保護措施。”水大夫手裡的肋骨銀白如玉，輕擊有鐘鼓低吟之聲：“但是現在來看，大體屬於好的情況。”
“以後小三兒的骨頭會張開到什麼地步？”易夫人問道：“對於他的腦子又有何影響？”易夫人已經想象到她的寶貝兒子像那些安不上翅膀骨骼的骨修一樣，敞開肋骨在天上飛翔的樣子了。哦祖宗啊小三兒到底回溯了些什麼東西回來啊？
沐老爹倒是猜到一二，但仍然默不出聲，眼神示意水大夫找個通順的說法把這事兒翻篇。
水大夫接受到眼神，安撫到：“不會的夫人，您大可放心。只要少爺他安定下來，不再隨便拔肋骨出來就能穩定住肋骨外張情況。”
“就是說只要兌璣不拔骨頭，只用武器對敵即可？”
“然也。”
沐老爹發力：“哎呀阿宓你還信不過辭覺的診斷？撇開肋叉子小三兒進步了不少欸！這個年紀小樞小璇他們都沒有達到這種地步呢，我們該高興才是！”
“高你個米迪大頭！”易夫人問道：“那這肋骨要如何處置？”
“啊，這倒不是難事。”水大夫道：“只消用蟻觸蛛後的卵絲裹住刃端，在斷口處種下蔓絲瓜將養三日即可，無甚大礙。”
這場景上一次見的時候還是上一次。沐兌璣腹誹道。他躺在手術檯上，無影燈照的他有些頭暈，或許是一下子放鬆下來身體上的傷口才顯現出它們的威力來。肋骨上爬滿了食腐的螞蟻，整個胸腔好似要被肋骨張開，撐破。這次他拔的是倒數第四對肋骨，就那裡拔的最為順手。
肋骨的破面上發疼發癢，但還能忍受。他想著怪物來移開注意力讓自己好受一點。那個怪物破損的衣領上彆著一塊銘牌，上面刻著‘那香烏·四百三十二’。原來表哥送的手信裡也包含了那香烏嘛？
水大夫和老爹走了進來。沐兌璣平躺著，聽聲音判斷護士們在一邊準備手術用的各種器材，水大夫不知道搗鼓些什麼窸窸窣窣的東西。老爹拉過來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自覺避開醫護們的路線，對床上的兒子問道：“感覺怎麼樣？”
“有點奇妙。”肉體突破帶來的興奮與喜悅迅速的敗給了身體的疼痛與無影燈的照耀。冰冷的碰撞聲使他的大腦冷靜下來：“孃親說得對，那時候我不必非要把肋骨當做武器。實驗體來時的路沒有關上，我完全可以進去尋找武器，這才是你們希望我想到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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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但是你這性子就和我一個樣，都是腦袋一熱就想不到其他方面的事情。”老爹嘆道：“這種性子必須掰過來，掰正。這樣可以避免許多悲劇的發生。”
老爹低著頭，無影燈打在他後腦勺上投射出幽邃的陰影。老爹心裡也憋著不少事呢。沐兌璣看著老爹平靜的眼神，轉而問道：“這那香烏又是怎麼回事？老爹你打算對四善教出手啦？”
“不，他們沒有舞到老子眼前就沒那個必要。”老爹一仰脖靠在椅背上，無影燈完整的打在沐兌璣的傷口上。“凌波那小子瞞著被詛咒的事情讓你娘頗為惱火，易家和沐家決定聯手守藏室在三城內徹查四善教，將其徹底驅逐出去。畢竟他們的教義扭曲了道德經原有的意義，屬於邪道，理應剿滅。”
耳邊響起磨剪子鏹菜刀的聲音，胸腔被仔細割開，一雙大手輕柔的在血肉中攪和攪和。沐兌璣分心想起了易表哥在送行前的介紹：
“四善教的教義遵稟道德經中對於軍事鬥爭中的‘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與；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一章。”
“他們扭曲原有釋義，在邪神的引領解讀中認為人要從肉體，心靈，智慧和人際關係來修煉，透過這四善修煉從處心積慮的‘爭’達到自然而然的‘不爭’，以四兩撥千斤之力愚弄天下，戲弄人心，以至於達到深諳天道，合配天理的境界。”
“而古之極就是他們用來稱呼所追隨邪神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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