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苔仍不知道在那場風暴中家主和希爾薇二世說了些什麼。他只看見瘦骨嶙峋的白老虎無聲的做了幾個口型,希爾薇二世一臉不可置信,良久才收拾好表情,點頭應是。
從小少爺不知何處而來的記憶裡蹦出來的沐家主深深的看了眼懸在山海之外的黑日,嘆了口氣。隨即仰天長嘯!
“嗷!!!!!!”
咬著小魚乾的貓貓們也鬆開嘴跟著發出奶奶的咆哮,渾身一抖身形飛快變大成為一隻只花紋各異的老虎。在沐家主的感染下貓貓們飛速成長成了威武可靠又不失可愛的大貓貓們。
大白虎騰起,踏著玄奧的步伐衝向混沌的小黑蛇,在輾轉中他的身形散開,直到徹底化入重溟廳的雲山霧海之中,只有曾踏足過得地點閃爍著微光。
大貓貓們也果斷拋棄舊鏟屎官,跟著新老大的步伐齊刷刷邁出超時空貓步。它們流動之自然好似天生生活在水裡的魚群,協調有序,緊密相連。直到每一個老大的足跡都站上了一隻大貓貓,虛幻與現實的光影錯落相交,原本衝撞了希爾薇二世的兵陣煞氣和跗骨詛咒被兩重相合的足跡全部吸走,像是一條隕石帶環繞在恆星的四周。
希爾薇二世與海苔對視一眼,默契施法!
希爾薇二世拿出壓箱底的紅柄螺絲刀,與重溟廳進行共鳴;海苔的貓耳朵伸出舌頭,三張嘴開始進行三重奏豐富的貓咒貓語,星星上的貓貓們同時喵喵!
鮫族與貓族天生就擁有著優越的聲帶,這使得它們對於聲與音方面的術法都相當擅長。鮫人將自己的工坊變成巨大的共鳴腔,作為主導引導著貓貓合唱團的吟唱在共鳴腔內增強十倍,百倍!最後在螺絲刀的指引下將所有的術法指向懸吊在半空的黑日中!
貓貓腳下的星點連線運轉化作亙古的星圖,披在黑日的雙肩。星雨在其上傾倒,替人落滿淚。
小黑蛇的情況也不怎麼好。
每有一個膠捲滾入陰影中他就感覺自己本就空空如也的腦子裡又被挖去一塊。眼前還反映著唯一的一個膠捲,不斷重複的死亡像是一把鈍刀子來來回回的在他腦子上割。他疼的滿地打滾,想挖去疼的地方卻不知道是那個地方疼。
他在空無一片裡疼的淚流滿面,疼的涕泗橫流。可他還在自虐的死死盯著播放白虎死去的片段的投影,縱然淚水模糊了眼眶也要看著那輪紅日一遍又一遍的爆裂,爆炸的衝擊波沒有傷害到下面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暴雷般的火焰為每一位將士帶上日冕,手中提燈更加熾烈。
夜色在暴雷般的火焰下像塊摻雜了墨水的冰,還沒等火舌舔上來就自個兒先化作亂七八糟的黑水沿著交界滴落,火舌舔上來的時候乾脆直接原地蒸發只在交界膜上留下乾涸的水漬。
交界膜倒是順暢的容納了這股衝擊,可是它背後的獸們卻倒了大黴。交界沒起到他們以為的作用,這使得密集似晨霧的獸潮在爆裂的陽光下一掃就都沒了。只有幾滴個頭較大的水滴爭先恐後的那同僚下屬擋刀才勉強留有一口熱乎氣。
到這裡膠捲總會卡一下,然後又從大白虎爆炸那一幕開始播放。螢幕內重複爆炸的紅光一層疊一層的覆住小黑蛇的眼,是要瞎了的。但他還是努力的睜大自己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膠捲最後的幾秒。
他要將這幾個害死他爹的東西刻在腦子裡。
他就這麼冷靜的看了許久,心中滿滿的是一腔冰雪的恨,寒涼凍徹周身的骨。幸好希爾薇二世在鍛造中抽走他的感情,小黑蛇心想。不然他不可能能冷靜下來在這兒認真的看這份記憶。
他知道,這是他缺失的記憶之一。
什麼神魂與身體不相和,記憶缺失都是假的。他的記憶明明好好地就在他的腦海裡!是寰宇公司下手封印?掩蓋?攪碎?了他的記憶!看來天天主動沉睡的用意在此,他是想我藉助再煉本命時藉助希爾薇二世婉約派特有的深入內心而不迷失內心的手法來讓我想起過去的一些片段,也只有這樣才能避開寰宇公司無處不在的耳目。
耳邊微微的響起空靈美妙的吟唱。這時小黑蛇才發覺自己的耳朵被影片反映時重複的轟鳴中聾的七七八八了。這股帶著靜謐悠然和貓貓合唱的吟唱是直接在小黑蛇的腦子裡響起來的。在這股吟唱中一雙溫熱的大手捧起蜷縮成一團的小黑蛇,關掉了放映機。
“嘿呀,老子不是都叫你支稜起來了嘛?怎麼還這種死相?做給誰看呢?”
熟悉的聲調依舊吊兒郎當,往日裡嫌棄的聲音在此刻卻讓小黑蛇心痛如絞。與嘲諷的話語不同,溫熱的雙手小心翼翼的為小黑蛇蓋上了一層落滿星雨的黑紗。小黑蛇頂著欲裂的頭痛奮力抬起頭,卻被手指溫和的摁下去,順著鱗片摸了幾下。
“你這都讓夜了?哇喔這速度可比你哥哥姊姊快多了。就你這個年紀他們還在為了一個燒餅互相扯頭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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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聲音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家裡那對怨種兄妹的幼時糗事,在故作誇張的語氣中沐兌璣的頭疼慢慢的好轉,可是每次想抬頭都會被手指給摁下去,就連眼睛都被黑紗遮住視線看什麼都看不真切。
“嘶嘶,嘶嘶嘶,嘶!”
“急不得,急不得。我不能說。”聲音頓了頓,道:“過往一切都已註定,但未來的明天還在你的手中。你不必為了過往憤恨,這會毀了你,毀了你珍愛的人,毀了你想要的明天。馬革裹屍對於一名在戰場上的將士來說是最好的歸宿了。”
星雨黑紗像是一個篩子,將一些不屬於小黑蛇的東西篩除在外。一些帶著掌心溫度的粉末透過黑紗,被小黑蛇吸收掉。這是唯一的那一卷膠捲。
“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現在了。小三兒。你沒必要死死抱著不放手。當今的現在你已經做的足夠多,也足夠好的。你知道堅持本心,一路走下去,沒有什麼能阻礙你的腳步。天王老子來了都不頂用,老子說的!”
另一隻手掌覆上,沐兌璣被沐佔玄的雙手籠罩在內。父親的氣息安撫了兒子那顆躁動的心。
“我還在外頭呢,你趕緊麻溜的搞好本命,回去見我!你再咒我看泥回去我不大力削你!”
消散的只剩張嘴和雙手的沐家主還在逼逼賴賴,雙手規律的運作迷糊了小黑蛇的小腦袋瓜子,並升起了對於老爹小嘴叭叭叭的厭煩。
“記住了!把慈母懷嬰鎮海石給希爾薇二世瞅一眼!”說罷小嘴一張吹了口仙氣,只剩下兩層皮的手和小黑誰一起消失了。
到最後只剩下唇齒還在喃喃道:“星穹會記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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