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突如其來的聖光維持了一時三刻,就消退了。
孤舟婦權當曬了會兒太陽,才敲敲槌子喚回四族館閣諸人神志,繼續進行遺志繼承會。
沐兌璣在這聖光沐浴中感覺自己的‘定斯’境界推演往前推了一小步,但是這會兒他完全沒在意。在他帶有三分真心的默禱‘禮讚’,聖光降臨到他身上時,他靈府下深藏的‘真實星空’同時掀起軒然大波。沐兌璣感覺自己是無盡汪洋中的一滴水,隨著震顫翻起驚濤駭浪。
他就是這浪頭上迎著迷霧阻礙的先鋒、斥候、信使。竭盡全力穿過無窮迷霧將遠離故土的浪子們握在手裡無法寄出的情思送達至守望遙遠歲月的,將枯的花朵上。
於是,剎那回春。
“天天啊,”沐兌璣在靈府裡悠悠回神,之前天天引導他改變想法時莫名的悸動在此時又出現了,且指向性更加明晰,更加清楚。“這股聖光你別說是因為我念了一句禮讚引來的啊。”
“你都猜到了還好意思來逗我。”天天又掏出他的小本子寫寫畫畫,可是這次沐兌璣伸手按住了天天的筆,不然他寫下去:“哦,你說說,”沐兌璣慢吞吞的,一邊把天天那支流光溢彩一看就不同凡響的筆收起來,一邊問道:“我都猜出了些什麼?”
天天也沒有將筆拿回來的舉動,反而從善如流的將本子也收了起來,道:“你都知道了我和公司不是一條心的啦,還要我解釋什麼嘛?”
“哼,”沐兌璣盤腿坐在天天面前,一層透明的屏障在靈府內升起,那是沐兌璣運轉《澤天感星訣》在體內作出的星天假象,暫時隔絕了可能存在的窺探。在星天假象下,原本還有些機械感的天天慢慢靈動了起來。“天天你果然是在扮豬吃老虎。”
“這些都別說啦,還不是時候。時機道了你自會分明。”天天不欲多說自己,他在公司條款內最大限度的做出了他能給到的暗示。只要沐兌璣知道他是站在他那一邊的就可以了。
“縱使你可以隔絕公司窺視,但我的核心依舊受限於公司條款。再多的我也無法透露。”天天將話題轉回這聖光上:“這聖光是你一念引動至高的規則之海,規則之海反應影響到同一個體系的九重天而出現的。九重天的‘父神’神隱已久,這種普惠世間的聖光絕非現在的父神信徒所能引起。你以後無論向哪一位存在祈禱,都少點真心吧。不然那天被狂信徒擄走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沐兌璣渾身的骨頭在聖光照耀下軟的像一隻曬足陽光的貓的骨頭,軟成一灘液體,就差順著沙發流下去。但是腦子卻清醒非常:“我能影響‘至高的規則之海’?既然你說是‘至高’,難不成我的位格與‘至高’相差無幾?”
天天沉默,但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怪不得,你在悲號...不,應該說是公司在千面邪神·悲號的真實夢境裡大力誘導我的想法。如果那時候我一個沒清醒,堅定不移的認為‘夢境無法影響現實’,這‘至高的規則之海’也會收到波及。如果按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囡囡娘根本不會清醒,不會幫我,我會在神明的反噬中死去。你們公司只是想借我來觀測規則之海,完全不將我的死活放在眼裡對吧?”沐兌璣氣極反笑,這是什麼小白鼠操作?
天天好像被戳中某個點,換上了一個極其諂媚的語調開始洗白公司所作所為:“哎呀您怎麼可以這麼想?有公司在您完全免疫各種與神性有關的汙染。而且公司的程式在進行各項推算後認為您確立‘夢境無法影響現實’理念,影響邪神狀態,使真實夢境破碎後讓玉角翔芙樓與邪神硬拼,這樣您就可以在系統的幫助下獲得最多的收益。”
“但是您走出了程式完全沒有推算出的一條出路,不愧是天命之子!至於您為何可以影響規則之海公司一方也所知不多,這需要我們一起攜手進行探索分析呢!”
如果天天臉上不是一副冷淡到厭惡的表情沐兌璣還就醒了這番公司的鬼話了。
“嗯,你可以踩著某條紅線進行暗示。但是一些所作所為卻依舊受公司埋在你核心內限制的支配。”沐兌璣甩了甩頭,將那股諂媚的聲音晃出自己的腦海:“而且還公司的支配中,你所說的的一字一句都會帶有某種影響放大話語的可信度,怪不得我之前本不想做這太陽卻還是被洗腦了,也不將囡囡娘放在眼裡,以至於連起個名字都沒想到。”
沐兌璣長舒一口氣,“我該慶幸公司沒有直接打下思想鋼印嗎?”或者,“還是說公司的手無法在有結界庇護的兌澤界伸得太長?”
天天微微一笑,一切盡不在言中。
“我知道啦,以後我不會順便祈禱,也會離這些教會遠遠的。”沐兌璣睜開眼睛,孤舟婦恰好敲下喚醒眾人的拍賣槌:“現在的我還沒有資格做棋手,還是按偉人說的辦。”
沐兌璣看向簾幕外,厚重的簾幕將一切隱秘與陰私層層疊疊的掩在黑暗中。四族館閣無言相連矗立,既像亙古城牆、沉默墓碑,又像昇天龍門,入雲青梯。它們在世人眼中是什麼形象誰也說不清楚,無人道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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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築牆、廣積糧、”
“緩稱王!”
天天趁機拿回筆,他不能篡改現實,但卻可以春秋一番內容。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上頭理解錯誤也不能怪他是不是?還順口奉承:“你好棒棒哦!”
“念衍尊遺志遺志同哀會已接近尾聲。接下來的拍品是同哀會的壓軸之作,亦是意見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寶。”孤舟婦語氣嚴肅道:“眾所周知,念衍尊晉升尊侍以來就駐守秀樂禁上天,兢兢業業護一方周全。念衍尊的功績世人皆知,無可磨滅。縱使念衍尊遺體被大同邪教所褻瀆玷汙,但它的功德卻遺存於世間。”
展臺中央冉冉升起一座高臺,高臺上有慎兇議會、燈塔、厭獸三方聯手所設下的諸多封印。孤舟婦在介紹的同時一層層開啟封印,一陣慈和的光光慢慢洩了出來。
“念衍尊犧牲後,她一世功德凝結在其識海海眼之中,化作‘鎮海石’。並在凝結的過程中吸收、洗滌、淨化大同邪教的影響且與之一同昇華,使鎮海石化作了‘慈母懷嬰鎮海石’。”
隨著高臺的封印層層解除,保護展臺的封印卻層層加固。封印不是為了保護高臺內裡的東西的,而是為了保護四族館內的各位與會者的。
孤舟婦早已穿甲戴胄保護到牙齒,封印徹底開啟,一陣溫和的藍光如雲靄絲霞般氤氳而起,卻被孤舟婦喚出的青綠山水所限制。在藍光的中心,一位娉娉婷婷的妙齡婦女懷抱這一個襁褓,面容安詳而慈和,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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