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傾倒,他們在夢的懸崖邊奔跑。
沐兌璣拉著揹著女兒,眼裡有光的女孩沿著林中野徑跑向破屋。太陽碎裂,刺目的陽光也碎成斑斑點點,被帶起的風掠過草叢驚起蒲公英似的光斑,照亮了女孩微微上揚的嘴角。
她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
拋棄一切沉重的、陰鬱的、疼痛的、麻木的,只是揹著女兒,單純的跟著好心人奔跑去她休憩的地方。她感覺自己渾身都有了氣力,她覺得,可以比好心人跑的更快!更好!
沐兌璣跑著跑著突然感覺拉著女孩的手觸感不對,回頭一瞧,差點沒把心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女孩像是一個固定容器裡的流沙一樣轉了起來,四肢五官不變的是渾身上下的顏色都混合在一起瘋狂的旋轉起來,須臾間就從五彩斑斕的黑過渡到純淨無暇的白。
女孩與囡囡的笑聲同步響起,在裂隙狂風中一動不動的林海狂娑而起!女孩純白的手反握沐兌璣,在林海與野草柔順的俯首下滑雪似的滑翔去往山頂。沐兌璣心電急轉間沒有反抗,隨著女孩的力道一起飛去破屋。
這種感覺讓沐兌璣想起了之前穿越交界膜時的感覺,雖不能說完全一致,但這種視覺和觸覺完全就是城門樓子和胯骨軸子之間的關係,還是頗為怪異。
不過幾息,上下一白的女孩就拉著他飛到了破屋籬笆外邊兒。女孩並沒有變回正常,而是放下揹簍抱起安靜下來的囡囡推開了門自己走了進去。沐兌璣有些詫異,連忙追了進去。
“夢境將碎,憑身取回了一些知覺,她免了你的反噬就說明她對你無有殺意,跟上去罷。”魚獲前輩在耳邊幽幽說道,安定了沐兌璣的心神。他在房門外給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才踏步走進去。
女孩已經移開了床,掏出了磚頭下的小布包開啟,用那朵鮮豔的絹花逗著囡囡。囡囡沒見過這種好看的東西,好奇的‘咿呀咿呀’的。女孩抬頭,定定的看著進來就像截木頭戳在一邊的沐兌璣。
在純白對比下的眼睛更顯幽邃,好似深不見底的潭水,眸光閃動又像對是浸了水的黑寶石,好像在訴說些什麼。沐兌璣被看得有些發慌,翻空了自己周身的口袋和納戒,也只是掏出了一片尚且嬌嫩的桃花瓣。
女孩好奇的眨了眨眼,桃花瓣的忽忽悠悠的飛起飄到女孩的掌心。她想了想,拿起乾淨的糖紙,和桃花瓣一起按進那張小手帕裡,手帕像是墨染般被桃花暈成了雲霞一樣的桃粉色,印上了些許桃花瓣的暗紋;糖紙上的紅雙喜出現在右下角,灩著桃花上最重筆的紅。
小布包裡只剩下那一截乾巴巴的紅皮花生了。女孩看了看囡囡早夭的哥哥,姐姐?用布細細的包了起來,遞給沐兌璣。
“給我的?”沐兌璣有些吃驚。雖說這是關著的執御,但是這東西對於女孩來說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女孩張口,還是隻能發出‘啊、啊’的音節,可是沐兌璣就是莫名的瞭解了女孩所想表達的意思:“給、你。這個、不是、我的。”
沐兌璣神奇的領會了女孩指這個紅皮花生不是她留下的孩子了。
“糖,謝;你和他,謝謝。”
女孩在感謝沐兌璣和魚獲先生有意無意間幫助她和囡囡的事情。女孩雖然不是夢境的主人,但是作為主人母親的她覺醒後可以閱讀夢境;她對此深切感激。
外頭的不止狂風越發肆虐,水漿迸濺的聲音越發刺耳,無數漆黑的裂隙在這一會兒間依舊吞掉了除這座小山坡外的所有東西;太陽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山坡上空一輪滿盈血月。
“人、黃紙、砍,三個、撕,球,要!”
女孩的話語透過不知名的方法傳遞給沐兌璣,沐兌璣要在一大堆不知意義的囈語裡辨別清晰的字眼加以理解。可是受女孩認知所限,或是帶有神性的語言本不應被人類所理解,沐兌璣還是不能理解這顛三倒四混亂錯序的語義。
“嘣鐺!咔霹嗆!”
女孩渾身雪白的顏色裡突然出現一股濃郁的硃紅,隨之而來的是屋外響起的什麼東西突出交錯鳴叫的聲音,這一下不止差點穿孔沐兌璣的耳膜,還將他補得七七八八的房頂給一下掀起,血紅的月光無遮無攔的照在了這狹小的房間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外面聲音更尖利刺耳的聲音是女孩和囡囡突然哭喊出的慘叫,在月色下女孩身體裡的硃紅擴張速度瞬間佔據半邊身體,硃紅間浮現出許許多多的眼睛,流出了汙穢的淚水。
囡囡身上的包裹像訊號不良一樣飛速閃爍,在原本破舊乾淨的布包和破爛烏黑的破布間來回跳閃,周圍三尺結滿了冰渣。
“好心……人,跑!|)疼、哭?天上~壞東西!”
魚獲前輩在月光灑下的第一時間撐開護罩,護罩擋住了沐兌璣身上的月光卻擋不了照向女孩的血色。在哭嚎聲起的一瞬,山搖地動,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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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殺的執書!他居然是月亮!”沐兌璣被月光照了一下,渾身靈力被散去,若不是魚獲先生及時他此時早已是地上一灘血水!
“好心人,好,囡囡,謝......”沐兌璣痠軟的倒在地上,半塊破舊的牆磚砸到額頭,流出的血刺激他閉上的眼睛,腦海裡迴盪著女孩泣血的不成句:“小心,擔██,有,一個,一個...”
沐兌璣手裡緊緊抓著布包,拼命睜開眼睛,眼前原本純白的少女穿上了一身被不斷沖洗的血液紅到發黑的破爛長袍,渾身上下四溢黑氣;懷裡的囡囡露出的面容鐵青到發黑,恢復了皮包骨頭的模樣;黑氣與月光糾纏變作一個人影貼到了少女身後,少女眨眼變作老嫗,流淌血淚的面容被黑氣所掩蓋。
四周的縫隙間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有無數正在化作飛灰的晶瑩珍珠,到處都是的大眼珠子,滿地的黑色東西;沐兌璣依稀間看見老嫗向前拿起了一個盒子,開啟拿出了一個有稜有角的球。
他聽見無數聞之慼慼然的悲聲,像是要淹沒他的腦海;他的眼珠子上一下子長滿了一連串的眼珠子,大小不一像是一串營養不良的葡萄;黑氣所接觸到的面板擠滿了滑膩柔軟的冰凌,扭曲摩擦間發出冰塊碰撞的聲音;他不自覺的淚流滿身,渾身上下的毛孔有志一同的開始悲泣。
沐兌璣的腦海裡此時只有那個有稜有角的球,這個古裡怪氣的球不斷旋轉、放大,碾碎了他心中對於拯救不了女孩和囡囡的悲憤;上面的紅色條紋和近乎黑色的平面佔據了整個腦海,獨屬於礦物的剔透光芒淨化了他心中所有雜念。
他的眼力只有這個詭異的多面體,它懸空在環繞它的金屬架子裡,有七根古怪的支撐架環繞在外,耳邊似是響起了不可名狀的迴響......
“給老子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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