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證科的紫外線燈在彈殼表面掃過時,戚薇忽然按住實習生顫抖的手腕。投影中,琿春酒店案彈殼的螺旋紋路正與運鈔車劫案現場的彈道軌跡完美重疊,像兩朵並蒂而生的血色玫瑰。**“彈頭膛線磨損特徵吻合度99.7%。”溫柔的聲音在實驗室迴盪,她指尖劃過螢幕上的三維模型,“尤其是這道0.3毫米的缺口——”**隨著畫面放大,金屬疲勞形成的鋸齒狀裂痕逐漸顯現,與山城劫案彈殼資料庫中的某個樣本如出一轍。**韓俊山一拳砸在會議桌上,震得投影儀的光束微微顫動,“通知山城警方,立即啟動跨省併案程式!”**雷辰彙報道:“搶劫案發生後,常春方面成立了“5·19”專案組,公開懸賞20萬元,正在全市方位內排查常住和暫住人口,並對6263名計程車司機進行拉網式調查。”**韓俊山點了點頭,“雖然劫匪流竄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告訴常春方面,叫他們一定要嚴加搜查,決不能讓嫌疑人逃走!”**“是!”**暴雨初歇的夜空泛著鐵青色,省廳頂樓的訊號塔在雲層中投下蛛網般的陰影。**李睿推開天台鐵門的瞬間,冷風捲起滿地碎紙——全是印著玫瑰文身的現場照片,被雨水泡發的墨跡像極了乾涸的血痕。**和菁赤腳站在護欄邊緣,黑絲絨長裙被風吹成破碎的蝶翼。她腳邊的威士忌瓶倒映著城市霓虹,酒液在地面蜿蜒成玫瑰藤蔓的形狀。**“你來了?”她的笑聲混著酒氣飄來,指尖撫過鎖骨下那道暗紅疤痕。**夜空中忽然炸開閃電,李睿應了一聲,“大家都在找你。”**樓下傳來警笛呼嘯,紅藍警燈在她瞳孔裡碎成星芒。**“你知道為什麼我總選高處嗎?十年前那個雨夜,我就想好了從君悅酒店二十八層跳下去,如果不是你破門而入的話。”**李睿向前半步,“和菁,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我也知道,我的這些勸告顯得多麼蒼白無力,但……”**“作為朋友,也作為曾經的戀人,我希望你堅強!”**夜風驟烈,和菁的瞳孔猛地收縮,記憶如鋒利的玻璃碎片扎進腦海,她轉過頭,“你說什麼?”**“是的,我們曾經是戀人。”李睿說道,“雖然只是協議的戀人,但那一個月,也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來難忘的記憶,下來吧,無論前方有多難,我們一起面對!”**“李睿,為什麼……”和菁的手撫過自己鎖骨下的疤痕,“為什麼總是你在最後一刻阻止我。”**“就當是你我之間命運糾葛的又一場啟幕吧。”李睿對和菁說道,“這個案子,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需要一個完美的結局!”**“我說的不是這個,”和菁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黑絲絨長裙被風吹成欲飛的蝶,“明明你連希望都不願意給我,卻總是把我選擇絕望的權利收走。”**李睿伸出手,“回來吧!”**和菁笑了,“行,就當是你我之間,又一次啟幕吧。”**時光飛逝,一切似乎歸於平靜。**初秋的常市,秋高氣爽,豔陽高照。沅水河畔的微風裹脅著稻香,稻浪滾過,滿眼的蒼翠碧綠。**9月1日,星期五。陽光已不如夏季的毒辣,氣溫也開始降了下來。下午6點,天陰沉沉的,與緊張工作了一個星期後趕在下班途中的市民輕鬆愉快的心情一點都不相稱。這時正是機關單位下班、新學期第一天學生放學的時候。**位於建設西路的越隆銀行北站支行已經停止營業。出納員於潔和常穎像往常一樣鎖好清點封存完畢的營業款,等待著運鈔車的到來,準備結束一天的工作。**運鈔車準時停靠在人行道上,全副武裝的押送員王超和薛林下車,如往常一樣守衛在車旁。出納員王平和文雄進入銀行結算,並提取當日應入庫的300多萬元現金.司機陳更新則警惕地坐在駕駛室內。一切看似平靜,卻暗藏殺機。**六點零六分,金屬撞擊聲與玻璃碎裂聲同時炸響。四道幽藍身影從梧桐樹影中閃現,改裝過的霰彈槍管還冒著青煙。子彈撕裂鋼盔的瞬間,薛林的顱骨碎片混著腦漿濺在防彈玻璃上,綻放出詭異的霜花。**“操他媽的,老毛子賣的全是垃圾!”其中一名劫匪啐了口血沫,鹿皮手套攥住王超尚在抽搐的腳踝,衝鋒槍帶子勒進死者脖頸的彈孔。**銀行玻璃門轟然倒塌,穿戰術靴的歹徒踩著滿地玻璃碴突入,彈殼墜地的脆響與文雄的悶哼交織——第一顆子彈已掀飛他的下頜。**於潔的尖叫卡在喉間,溫熱的血珠正順著她的睫毛滴落。常穎染著丹蔻的指甲深深掐進報警按鈕,警鈴與遠處傳來的《致愛麗絲》鋼琴曲形成詭異和絃。**櫃檯外的匪徒突然笑了,槍管抵著文雄太陽穴緩緩下移,當第四聲槍響震碎吊燈時,鑰匙串墜地的聲音竟比槍聲更清脆。**“給老子開!”此時,那名從文雄身上搶得鑰匙的匪徒已經竄到了車尾,準備開啟車門洗劫運鈔專車。**從那串鑰匙中選出一片插進鎖孔,扭不動,換一片再插,鑰匙是對了,但淒厲的警鈴聲和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警笛聲讓他心慌意亂,虎口崩裂出血,鑰匙在鎖孔裡發出瀕死的呻吟。**氣急敗壞的劫匪同夥惱羞成怒,眼見著錢搶不到手而警察馬上就會包抄過來,便狠狠地朝運鈔車屁股踹了一腳,一打手勢,幾名劫匪迅速撤退到了銀行邊上。**此時已有一名匪徒將截住的計程車司機一槍殺害,並將車停在路邊接應。**“有人搶銀行了!快來抓搶劫犯!”**被這血淋淋的場面嚇得不知所措的群眾大聲呼喊起來。**誰知,這卻惹怒了窮兇極惡的匪徒,一個老奶奶手中的菜籃在空中定格,西紅柿的汁液與腦漿同時潑灑在柏油路上。**逃亡的計程車在小巷中如同困獸,車燈將一個行人的單車影子釘在巷牆上。**“找死!”副駕探出的槍管冒著餘煙,子彈穿透行人鼻樑的瞬間,後視鏡裡映出三歲孩童被撞飛時揚起的碎花裙襬。**輪胎碾過腳踏車前輪,鋼圈在石板路上擦出火星。駕駛座的匪徒猛打方向盤,後視鏡裡的警燈已經染紅整條育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