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事我記下了。”汪直撫須道,“不見旨,不上岸,諸位以為如何?”
“正該如此。”
“聖旨總不能是假的。”
汪直見眾人服氣,心下也舒暢了一些,也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再懷疑楊長帆了,只問道:“東城一定是不願上岸了?”
“不願。”
“本王可以去與汝貞談,你妻兒老小尚在瀝海,長子也該……”汪直說著,比劃了一個高度,“也該這麼高了吧。”
楊長帆也許之前所有的話,所有的表情都是假的,但這句話真的戳到了他的痛處,眼中劃過一絲不甘,一絲愧疚,一絲苦楚。
楊長帆咬牙道:“義父,大明的官鬥,都是要鬥死全家的,便是張經趙文華,子嗣還不是充軍、為娼?”
“哎……”汪直嘆了口氣,楊長帆此言飽含苦楚,雙目發紅,這種感情是裝不出來的,“明白了,本王誓不會提你的事。”
“多謝義父成全,東城只圖苟活於東海,不牽扯家人。”
趙光頭在旁勸慰道:“二公子,我看你也不必過分苦惱,現下在這邊不是也有孩子了麼?”
楊長帆終是愁眉稍展。
“閨女能和兒子比?”旁人打岔笑道。
楊長帆跟著撓頭:“我喜歡女孩。”
“沒出息!”
眾人大笑,緊張的氣氛終於有所緩和。
……
傍晚,平戶城中,楊長帆高高舉起剛剛過了一歲的女兒。
“哈……哈哈……”女兒小臉上盪出笑意,在楊長帆手中放肆地撲騰起來。
旁邊,沈憫芮輕輕放下毛筆,淡笑望向二人:“兩年了啊……”
“嗯,一年十個月二十三天。”楊長帆輕輕放下女兒,任她在地上東爬西爬,“沈樂馬上就會走了。”
“還是該叫楊樂。”沈憫芮遠遠衝女兒拍著手,引導她爬過來。
楊長帆笑著起身:“沒法叫楊樂,又不能叫汪樂,只好便宜你叫沈樂了。”
“我可不稀罕這個。”沈憫芮抱起拼盡全力爬到自己面前的孩子,“說來也怪,明明在賊窩裡,這日子過的卻比在府城還要踏實。”
“主要是我踏實不是?”
“對,就你,最踏實。”沈憫芮輕嘆道,“今天感覺不對,汪直是不是下決心了?”
“嗯。”
“還是要回去了啊。”沈憫芮搖了搖頭,望向桌上的紙張,“我也要加緊了。”
“不著急。”楊長帆坐在門口邊穿鞋邊說道,“我已安排妥當。倘若我出事,你就回杭州找文長,他會安排你和沈樂回鄉。”
“若是徐先生也有事呢?”
“找戚繼光,他該念及舊情吧。”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