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些算計,多些溝通,如果大家真的都為了做事,就不要有那麼多互相猜疑和傷害了。
趙文華糊塗,胡宗憲卻並不,搞張經曹邦輔固然有他的份兒,但他對張經舊部的態度,對能人尊重還是無可置疑的,只要這個能人對他沒有威脅就可以了。
李天寵曾經的府邸在一系列擴建重整之下,已然成為杭州第一私宅,有趣的是現在這裡是屬於趙文華的,胡宗憲一家老小,家丁下人幾十口人實際上是寄宿在趙文華家裡。這二位連住都住在一起,可見其親暱程度,近水樓臺先得月,楊長帆真要跟他鬥,怎麼都不是對手。
那就不要鬥了,你是大哥我是小弟,小弟來幫大哥平倭,楊長帆此行便是要說明白這件事。
但在胡宗憲看來,領著徐渭來當說客,反而有一種挑釁的意味,誰不知道自己看中了這位,偏偏你楊長帆就是要搶!但胡宗憲基本的道理還是講的,是自己沒安排好鄉試,先辜負了徐渭,才發生了後面的事,明面上,他倒也說不出來什麼。
徐文長一番立論遊說過後,胡宗憲平視二人,真正看清他這個人的時候到了。
他到底是個純粹的政客,還是有那麼一絲絲報國之心?
千里迢迢伏兵南京這件荒唐的事情,只要有胡宗憲的支援,也就不那麼荒唐了。
如果沒有胡宗憲的支援,那就繼續混日子吧。
胡宗憲心知肚明,你楊長帆既然還來找我請示,就還是認我這個巡撫,還不至於脫韁。
他就此問道:“到底幾成把握。”
楊長帆望向徐文長。
“最多三成。”徐文長十分自信地給出了這個很不自信的答案。
胡宗憲對於這個結果倒沒什麼意見,只問道:“要分多少兵?”
“兵一百。將一人。”
“可是狼兵一百,楊參議一人?”
“正是。”
“楊參議倒是自信得很。”胡宗憲皮笑肉不笑,“看來是要在南京也唱一回上次紹興的那一齣戲啊。”
楊長帆立刻擺出了小弟應有的姿態:“不敢不敢!一切都憑趙督軍、胡巡撫的調遣!”
“嗯……”胡宗憲倒也無意譏諷。見楊長帆的樣子,反是露出了幾分真誠。“楊參議乃我浙江奇才,按理說不該親自上陣廝殺,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對我東南軍器事務可著實是一次重創。”
楊長帆心道,你真心疼我還何必讓龐取義追倭?
但臉上還是要愣頭青的。
“下官家族妻兒曾被倭寇洗劫,與倭寇之仇不共戴天!無論是做火器還是出狼兵,一切都是為了殺倭!如今賊首徐海在我家鄉肆虐,豈有不動之理?!”
他要說清楚。自己跟張經是不同的,你讓我動我就動。
胡宗憲看著楊長帆,疑慮終是去除了幾分。
但不可能完全去除,因為有個人,不該是他的,他不配。
“楊參議既有此決心,我也不好阻攔。軍情緊急,我這便引你去見趙督軍陳述利害,就按照文長所說,楊參議分兵一百伏於南京。”
“多謝胡巡撫!”
“先不急謝。如今鬼倭神出鬼沒。各地防務告急,我浙江腹地本就無太多兵力,再分兵去南京實乃冒險之舉。楊參議外加一百狼兵。多一個人也不行了。”
楊長帆順嘴接道:“那是一定。”
徐文長想阻止楊長帆,已然晚了。
胡宗憲這才淺笑道:“既然如此,文長不妨先在杭州住下,等著南京的捷報。”
“……”楊長帆大駭,你個汙人到頭來還是給我挖了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