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二人並肩往外走,一路出了院子,一抬頭就瞧見了陳昇榮和葉柳生。
見到二人,他倆齊齊朝著人深揖了一禮,“姬大人,少夫人。”
姬長夜頷首,腳下步子也不停,“待會兒進了宮,說話可要仔細著些。將軍府向來是皇上頗為忌憚的,如今莊子上的事情如火如荼,正是好時候,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又跑到皇上面前挑唆的。”
哪個天殺的?
現如今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還能有誰莫名其妙針對將軍府。
陳昇榮和葉柳生卻不解此事,一個畢竟只是專心務農的書生,另一個現在與北衡將軍府結了親,許碧清好麼央兒的犯不著與他做對。
不急不緩地出了將軍府,一行人分作兩隊上了兩輛馬車,天空放晴,這會兒不過巳時過半,但來傳話的人叫午時之前進宮,這會兒去也差不了多少,剛剛好。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著,往宮裡去的道路並不平坦,一路上幾個人的心情各異,無不是帶了幾分忐忑和不安。
走了不到一刻鐘,馬車徐徐停了下來,兩隊人一前一後的下了馬車,碰面後一起邁入宮門內,早有接應的太監,引著一行人往御書房走。
這條宮道,平日裡葉桑也常走,只是從前也沒覺得像近日這般漫長,漫長得毫無盡頭一般,叫人心裡煩躁。
也不知低頭走了多久,前頭引路的小太監站住了腳步,上前同御書房守著的太監說了句話,才扭過頭朝幾人說,“到了。”
姬長夜仍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餘三人臉色並不怎麼好,葉柳生這些天聽馮瑤也說了不少,因此這會子心下也開始了猜測。
進去通傳的太監沒多會兒就走了出來,也不上前,只是站在門口說道:“皇上宣召,幾位請進吧。”
陳昇榮和葉柳生面面相覷,眼中情緒各不相同,跟在姬長夜和葉桑後面,抬腳走進了御書房。
一抬頭就看見雲世坤坐在几案後頭,手上還提著一支硃筆,好似正在批奏章。
“微臣給皇上請安。”
隨著姬長夜拜了下去,後頭幾人也是幾乎在同一時間下拜請安。
“免。”
雲世坤只淡淡吐出一個字,卻是連眼皮也不抬一下,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奏摺上的內容。
皇上叫起後,幾人緩緩起身,站在了殿堂中央,等著他說話。
雲世坤有意給他們施壓,又候了好久,才抬頭掃了他們一眼,語調輕微,“坐吧,朕還有好些話要問你們。”
聽人如此說,姬長夜也不推辭,應了聲“是”就上前,一撩袍子落座,葉桑緊跟著坐在了他旁邊的位子上。
陳昇榮與葉柳生並沒有見過雲世坤,想著天子之威遲遲沒有動身,待二人坐定後才各自坐下,不時悄悄瞥座上的皇帝一眼,心思各異。
幾人才坐下,就有宮女各自捧著茶盤走了進來奉茶,將茶盞置於桌上後方才福了福身子退下。
這時候哪兒還有喝茶的心思,偏姬長夜自顧自地端起了茶盞,旁若無人地喝起了茶,不時還撥一撥茶蓋。
半晌,耳邊傳來座上的人頗具威嚴的聲音,“此次召你們入宮,原也不為旁的,只是聽說將軍府在城北的那個莊子,近些天來招納了好些青年才俊,研究收穫頗豐,朕想見見那兩個出力的人。”
這話說的就是葉柳生和陳昇榮了,兩個人才抬頭看過去,就聽見雲世坤問,“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二人聽見問話,幾乎是在同時站起了身,朝著雲世坤揖了揖,回話道:“草民陳昇榮,草民葉柳生。”
陳昇榮,葉柳生……
雲世坤在心內默唸著二人名姓,這葉柳生他是早就知道的,先前與北衡將軍家的小姐成了親,雖然讀書科舉,可身上並無職位。
只是這個陳昇榮,倒是從來名不見經傳,聽說是莊子上一個管事的侄兒,頗有才幹,學問很深卻只醉心於農事科研,並不願入仕。
他今日就是有備而來的,前些天聽許碧清的人彙報說將軍府最近頗得民心,雲世坤就已經生了忌憚之心,又聽許碧清說有個年輕人是極剛正,與人說話時都不肯違心說一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