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生生的雪刺得人眼睛生疼,應醉憐竭力剋制,眼中還是掉下淚珠,悄無聲息砸在學地上,頃刻不見蹤跡了。
腳步聲遠去,雲浩天看著應醉憐如此,勸解的話到了嘴邊卻欲言又止,最終只是低嘆一聲,到底沒說什麼。
良久,應醉憐僵直的身子才動了動,步態蹣跚地行至假山前,“三皇子,今日多謝您了,咱們出宮吧……”
彷彿多說一個字,搖搖欲墜的身子就要倒在地上,應醉憐面色蒼白的厲害,滿心都是雲存玉方才那一聲“姐姐”。
小孩子無心之舉,只是為了表示親近,卻如同一把鈍刀子在應醉憐的軟肉上來回拉扯,疼得人要喘不上氣。
“走吧。”
將應醉憐的樣子看在眼裡,雲浩天於心不忍,想著若有機會,再將她帶進宮來似乎也不是不行。
許碧清正忙著在前頭見靖國使臣,雲浩天大搖大擺帶著應醉憐進宮一趟又出來,半點水花也沒掀起。
直至到了宮外,雲浩天才謹慎起來,前頭停了兩輛馬車,雲浩天上了其中一輛,探出身子叮囑道:“一到外面就有人會跟著了,你晚些再出來,只要跟我扯不上關係,便沒人會在意你是誰。”
來時也便罷了,都當馬車上只有雲浩天,這會兒卻是不行來巧,馬車在任何地方停下,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是以,他才專門讓人又駕了馬車過來,為的便是掩人耳目。
應醉憐自然是雲浩天說什麼就是什麼,聞言沉默著爬上馬車,就在雲浩天的馬車即將動彈時,才聽見她低聲道了句謝。
晃眼便過了兩日,宮中宴請各國使臣的日子近在眼前。
慈寧宮內。
應淑容手執兩支不同花樣的金絲鏤花簪,左右打量著,有些遲疑。
許碧清雙目微闔,半靠在椅背上,久不見身後人動靜,抬頭看了一眼,啟唇道:“左手上的玫瑰簪子吧,瞧著精緻一些。”
應淑容忙應了,將另一支隨手擱下,“這還是您前些日子讓她們做的,頭一次戴呢。”
聽了這話,許碧清原本的漫不經心淡了些,直起身子仔細看了看鏡中人,神情愈發滿意。
“什麼時辰了,怎麼不見人來回話?”
“李公公在前頭照看呢,差不多的時候他會讓人來請,您身份尊貴,去早了反倒叫他們看輕。”早知道在許碧清面前說什麼話更得她心,應淑容這好話張口便來。
許碧清果然聽得心喜,又合了眼靠在椅背上養神,隨後說道:“偏殿那邊兒讓人看仔細了,別出什麼岔子。”
“您放心,奴婢瞧著新來的那個丫頭倒是機靈,有她看著,當不會出事,奴婢晚些再去同她們交代兩句就是。”
如此,許碧清方才沒再說多想,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宮中的熱鬧在今日聚在了一處,遠遠兒便聽見了人說話的聲音,亂糟糟的,一時還有些分辨不出哪道聲音是誰。
“這不是靖國的使臣麼,來的好早,快請入座。”
“大人客氣了,我們……”
禮部一位官員回身就看見靖國使臣進門,忙起身寒暄,雙方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談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殿內已經沒幾個空位,眾人正竊竊私語,殿外傳來公公尖利的嗓音,“攝政王到——”
朝中明眼人都知道風無涯是個什麼地位,見到身影邁過門檻的一瞬便接連起身,即便是列國使臣,也一一向風無涯頷首,以全禮節。
風無涯向來淡漠的面容沾染幾分淺淡笑意,回以點頭,腳下不偏不倚,直往主位之下第一個席位而去,對此,無人敢有異議。
“太后娘娘駕到——”
諸位大臣剛在風無涯的示意下落座,動作慢的還沒坐穩,外面又是一聲,大家只得齊刷刷又站了起來,風無涯動作慢些,在許碧清看過來是剛剛站定,兩人目光對上,他半點不落下風。
許碧清卻未多想,只是隨意一看便抬手免了眾人的禮,慢悠悠將手搭上應淑容的,緩步行至主位。
待許碧清坐穩,幾位使臣不約而同起身,說著親近討好的話。
無論心中怎麼想,起碼這一瞬,許碧清心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
……
酒過三巡,殿外忽然跑進來一個宮人,貼著牆根跑到了許碧清身後,只是沒敢跟她說話,反倒附在應淑容耳邊低語幾句。
“真是這樣?”應淑容心中一驚,面上並未表露出來,垂眸看向正推杯換盞的宴席,做了決定,“我跟你去看看,太后娘娘現下走不開,不必驚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