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形勢,青州定是待不下去了,眾人也顧不得再休息,只得匆匆離開此地,雖早有準備,來青州時高高興興滿懷希望,但經歷了這麼一遭,走時則頗似喪家之犬,狼狽不堪。
路途長遠,好在姬家一眾人相互扶持,守望相助,倒也算是苦中作樂。
只是走著走著,冷若嵐卻又出了些問題。
“母親,您今兒面色瞧著不大好,是身體不適嗎?”
圍坐在一起吃早飯時,姬長夜看著冷若嵐,神色擔憂。
原因無他,冷若嵐的面色十分蒼白,偏兩頰還帶著些不正常的紅暈,整個人瞧著也有些虛弱,神色懨懨。
“我哪有什麼事情,最多就是今天起得太早,有些乏罷了……”
話音未落,冷若嵐驀地神色一緊,繼而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她便一頭重重栽倒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大聲響。
這等變故讓眾人無不是心下一驚。
姬長夜顧不得多想,撲到了冷若嵐身邊,神色焦急地喚葉桑,“桑兒!”
“先彆著急,我瞧瞧。”
葉桑此時也有些嚇到了,卻仍強作鎮定,深呼吸一口氣,走到冷若嵐身邊為她診斷。
她手剛摸到冷若嵐額頭就是一驚,她的額頭滾燙,溫度顯然不正常。
這下可惹得一行人心神慌亂,也顧不得多想,只是匆匆忙忙就近尋了個小城安歇下來。
冷若嵐再醒來的時候,一睜眼,自己已經躺在了客棧的原木雕花床上。
“我……我這是怎麼了?”
聽到聲響,早早便等著的姬長夜和葉桑一喜,急忙圍到她身邊。
“母親,沒什麼大事,只是可能略有些不適應這沿途氣候,才生了高熱,桑兒已然讓人去抓了藥,喝上幾服調養一下就能大好。”
姬長夜看著冷若嵐,回答得很認真。
冷若嵐和他對視一眼,忽的就落下淚來,“長夜,我是不是很沒用?別說護住姬家了,我連護住你們倆,護住我自己都做不到。”
或許是因為生病之後格外脆弱,連這平時絕不會說出的話,絕不會做的事情,現在也盡數展現在了姬長夜二人面前。
葉桑聽著冷若嵐這麼說,有些心酸,只拍拍她的手,“母親,您萬不要這麼說,誰也不想生病,既生了病,當心身子,好好調養就是了,何必想這麼多。”
“況且咱們一家人在一塊兒,守望相助,不管去哪裡都是好的。”姬長夜也在一旁輕聲安慰著。
聽著二人這般安慰,冷若嵐的淚反倒是落得更兇了,她忙往旁偏了偏頭,側過身去,不願兒女看到她如此丟人的一幕。
冷若嵐的心思,葉桑隱隱約約也是能猜到的,她這般無非是覺得自己愧對姬家祖祖輩輩,讓姬家落得這個地步。
可這又怎麼能怪得了冷若嵐。
“母親,別這樣想。如今都在一起,又有什麼難關是渡不過去的?”葉桑輕拍著冷若嵐安慰,姬長夜也忙趁此機會附和。
在二人的安慰之下,冷若嵐過了好一陣子,終於破涕為笑,不似先前那樣難過。
待人情緒好些了,出去打聽的人也回來了,一干人才出了客棧,往此地的一個酒樓去了。
此地不過是青州和容城交界處的一個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鎮子裡頭住的人不少,茶館酒樓開得很是紅火,前後幾條街亦是熱鬧非凡。
到底是在京城住慣了的,雖也知道底層的生活,但也許久不曾這般接觸了,一路上幾個丫頭這兒看看,那兒瞧瞧,新奇得很。
“幾位貴客樓上請——”
才到門口,站在檻內的小二就一甩毛巾,躬身伸手將幾人往裡迎,笑容滿面。
“捉月樓。”
抬頭掃了一眼牌匾,上頭的題字署名乃是“付藺”兩字。
一群人看著牌匾,姬長夜嘴角微勾,耐人尋味地解說其中之意,“這付藺是江浙一帶有名的書家,這‘捉月’二字又引詩仙之意,可見這酒樓的掌櫃,品味不俗。”
丫頭小廝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葉桑亦是睜大了眸子認真聽著,自也認可姬長夜的話,“有點意思。”
輕攬過自家媳婦,姬長夜帶著人往裡走。
看著為首一男一女出入酒樓如入無人之境的氣場,小二迅速將這一行人細細打量了個遍,當即便料定這些人絕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