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涯的語氣倒是輕鬆,可許碧清就沒那麼心寬了。
這麼幾次交道打下來,風無涯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她心裡清楚得很。
饒是自己從現代而來,也扛不住眼前這個人的多番攻勢,所幸如今與他是合作關係,短期內還不至於出什麼事。
“先生是聰明人,題外話就不多說了。”
許碧清兀自端起茶盞,又示意心腹丫頭奉茶,眸光微轉,笑靨如花,“如今我也算正得聖寵,不瞞先生,許多大人已暗中示好多次。我雖不在朝上,可真要到了那時候,在朝上卻也能站得穩。”
聽聽這話,一字一句都是在向風無涯宣告自己這邊勢頭正盛,展現實力之餘,還帶著些許威脅之意。
風無涯是什麼人,此時看著她的神情,微妙地笑了一下,不以為意,“那看來此次與太子妃合作,當是強強聯手,事半功倍咯?”
聞言,許碧清自然有些不滿他的反應,卻也並未說什麼,只是面上的笑容淡了不少,直入主題道:“你我所求不同,但要走的路差不多是同一條,先生待我大可隨意些,我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進退榮辱俱為一體,我自也不會害你。”
對於她這一番話,風無涯心中只信了一半,卻裝作一副信任她的樣子,看向許碧清的眼神都變得熱切許多,“太子妃這般坦誠,風某自然也會竭力相助。”
……
申時,宮內。
溫錦繡斜倚榻上,鳳眸微眯,懶懶地看著殿中的宮女們收拾打掃,今日她不知怎的格外煩躁,午膳竟是一口也沒吃。
她腦袋裡空空的,眸子忽然掃到腰間掛著的香囊,眼前頓時一亮,小心翼翼的解下香囊,手指探進去,動作極輕地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是先前那個小郡主落下的那枚素心梅,那日她醒了之後,拿袖子暗暗遮住那朵素心梅,悄然拾起藏好,未被任何人發覺。
這麼多天以來,溫錦繡還是會時不時地想起葉桑,一想到她,便會鬼使神差地取出藏在香囊袋內的素心梅盯著看,一看便是一晌。
剛開始時,她看見這花仍然有些頭疼,但腦海裡忽然閃過葉桑的身影,那日同她相處時的親切感席捲著溫錦繡,漸漸的也不再看花就頭疼了。
“姑娘,該喝藥了。”
桑桔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走了進來,放在了溫錦繡身旁的矮几上。
未待她抬頭,溫錦繡便忙將素心梅握在了掌心,等她轉身去取糖塊,才又放回了香囊裡,掛在了腰間。
趁著桑桔出去的空當,溫錦繡眼疾手快,將湯藥倒掉了一大半在一盆花裡,只餘下了一碗底,看著更真些。
不過片刻,外頭的腳步聲便近了,隨即是桑桔的聲音,“姑娘近些天怎樣了,先生掛念得緊呢。”
桑桔一邊說著,一邊將糖塊遞給了溫錦繡,還不忘裝作不經意般掃了眼她手中端著的藥碗。
見藥碗只剩了個底兒,遂放下心來,不再去關注。
“還是頭疼,精神倒覺好些。”
說完,溫錦繡將剩下的一小口藥喝了下去,藥汁子的苦味在口腔中瀰漫開來,頓時柳眉剔豎。
見人喝完了藥,桑桔上前收拾了藥碗,不無擔憂地說著:“奴婢瞧您近些日子總睡不安生,常常囈語連連,可是犯了夢魘之症?”
溫錦繡並不言語,片刻之後,桑桔端著碗朝殿外走,聲音也只是淡淡的,沒了往日的恭敬和關切,“姑娘且放寬心,風神醫的藥向來是萬人所求,靈妙得很。”
聽了這話,溫錦繡只是輕嗯了一聲,並未再作別的反應。
看著她出了殿外,耳邊腳步聲漸遠,溫錦繡起身下榻,攏了攏衣襟,拿起了一旁桌上放著的斗笠戴上,便獨自一人出了宮。
只是剛一出宮門,外頭守著的幾個侍衛便跟在了她身邊,前後左右分散開將她保護了起來,跟隨著她的步伐朝前走。
雖然平時在宮中走動也是這般情景,但如今腦子裡想著葉桑,又察覺桑桔對自己的態度有變,自己前腳才踏出宮門,這些侍衛就兀的走了出來,著實讓她心中一頓。
一路上,溫錦繡都有些惴惴不安,直到皇上寢殿,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吱呀”一聲,兩側侍立者的宮女朝著溫錦繡福了福身子,隨即將門開啟。
這裡是雲世坤允了她隨意進出,不必通傳求見的。
溫錦繡抬腳步入殿內,往內室走著,隱隱約約聽見翻書聲,強打起笑容,到了桌案前,規規矩矩行了禮,“請皇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