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處,小老頭揹著一個包袱,原先扛著的幡子也早不知哪裡去了,整個人換了副模樣,乍一看竟讓人認不出了。
四下看了看,見並無葉家的人來尋,他心下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城門兩邊的官兵,正在搜檢著出入城的百姓。
“快點快點,手裡拿的什麼,別耽誤時候!”
隨著官兵頗為不耐煩的聲音,小老頭夾在幾個百姓中間,十分坦然地任官兵上上下下探摸了個遍,不緊不慢地出了城。
方出了城外,小老頭深呼了一口氣,腳下的步子亦是輕快了起來,臉色從容,不多時便已到了城郊三里一處歇腳的茶攤兒邊上。
長凳上坐著一個戴著斗笠的男人,小老頭眯了眼細看,腳步一頓,上前坐到了男人跟前,一邊揚高了聲音跟攤主吆喝道:“來碗茶,要正好入口的,解解渴!”
“好嘞——”
隨著攤主的應答聲,小老頭轉過頭看著男人,頷首致意,壓低了聲音,“傅先生,事已辦妥,您看……”
說話間,攤主已將茶端了上來,穩穩當當地放在了桌上,也並未多話,轉身就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男人名喚傅裕年,是軒轅列此次帶過來昊國的謀士,向來行事低調,從不跟著軒轅列在人前出現,也因此許多事軒轅列都肯交給他來做,安心無比。
傅裕年喝了一口茶,摸了摸腰間佩劍的劍柄,語氣淡然,“今日便回京吧,主子那邊還有別的吩咐。”
“聽先生的。”
沒坐多久,二人付了茶錢,起身便策馬直奔京城而去了。
一日一日時間過去,京城看似風平浪靜,可暗地裡四國都在各自醞釀著計劃,波濤洶湧,一觸即發。
未時,宮內。
軒轅列走了許久才到了御書房外,正要上前時卻被門口的太監攔下,不由得眉頭一皺,“皇上今晨派人傳話叫我入宮。”
那太監是個眼生的,並不認識軒轅列,但召別國皇子入宮確有其事,遂躬身道:“您還是請回吧,皇上這會子在寢殿歇息,吩咐了不見任何人。”
聽了這話,軒轅列還欲說些什麼,可見那太監已然往後退了一步,低垂了頭不再理會自己,也便作罷。
只是心下迷惑不已,若非是有要事,這雲世坤是斷然不會傳了自己入宮卻又不見的。可那小太監說的清清楚楚,是此刻正在寢殿歇息……
軒轅列一邊轉身朝前走著,一邊暗自思忖著,想著想著,腳下便不由自主地繞過了前殿,往寢殿的方向去了。
一路十分順利地到了寢殿外,軒轅列更是心下生疑,皇帝寢宮這樣的地方理當是重重把守,怎的他這一路走過來,竟是一個侍衛也無?
正思索著,卻隱約聽見殿內傳來了一聲笑,顯然是一名女子。
“原來如此。”
軒轅列低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雙手負在身後便往宮外的方向走。
腦海中想起方才那一道女人的歡笑聲,只道這雲世坤到了這般年紀竟還沉溺在溫柔鄉里,眼下四國聚首之際他竟也全然不顧,到底是自己高估了他。
軒轅列一路出了宮,回到了住處。
才進了門,一名妝扮精緻的女子便迎了過去,在他耳邊低語著什麼。
軒轅列一撩袍子,穩穩落座,接過了婢女奉上的茶盞,端在手上也並沒有動作,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女子坐下。
女子愣了一下,遵了他的意思在下首落座,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軒轅列,問道:“此事您可是已有了打算?”
撥了撥茶蓋,軒轅列面上神情並無異樣,語氣也是淡淡的,“能有什麼打算,一切都是未知,不過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說罷,低頭飲了一口茶,細品著口腔內的綿綿餘味,神態自若。
聽他如此說,女子也不再言語,只是低了頭看著地上鋪著的絨面地毯。
半晌,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女子抬眸望向軒轅列,極為認真,“屬下得到訊息,前些日子宮裡的一位妃子忽然得了瘋病,墜井而亡,只是聽說她墜井前口裡直喊著一位溫姓女子的名字。”
說到這裡,見軒轅列看向自己,女子眨了眨眼,繼續說道:“可疑的是,雲世坤在此女死後就立即將在場的兩個侍衛並一個宮女暗中囚禁了起來。”
“你聽誰說的,此事可信嗎?”軒轅列身子不由得稍稍往前傾了傾,倒是表現出了不同尋常的關注度。
見他問詢,女子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是咱們在宮中的密探報的訊息。”
聞言,軒轅列與她深深對視了一眼,見其眼神堅定,也不再追問,只是低頭摩挲著拇指上的紅玉扳指,眉頭微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