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母親說得重,且冷漠,也就彷彿叫一個陌生人般,叫出了那一聲母親,姬長夜是真的發火了。
姬長夜接葉桑過來,本就是接過來一同過年的,但年關當日,人卻因為自己母親去了客棧獨自過年。
姬長夜特意準備的一些驚喜,到了今日,完全沒用上,心情本就不順,吃年夜飯時忍著,面對冷若嵐時也忍著,冷若嵐卻非要找事兒,姬長夜也就沒那麼客氣了。
看著眼前容顏依舊精緻的女人,歲月待她是真好,沒在她的臉上留下半絲痕跡。
面板因常年待在陰森森的宜春苑裡,格外地白,冷著臉,此時因為姬長夜的話露出幾分薄怒之色,青了臉,周圍的紅光再豔光逼人,也照不紅那張冷漠的臉。
姬長夜冷笑一聲:“怎麼,我說錯了?我倒覺得,今日桑兒不該走,你出來過年又能如何?能與我們多說兩句話?還是來展示你那張冰一樣冷漠的臉?”
自家中人丁漸漸減少,最後姬莫邪也死在了戰場上,將軍府的年,便再也沒有了意義。
冷若嵐出來也不過是個擺設,那張冷臉惹得人心情也不順。
更多時候,是姬老爺子和姬長夜一塊兒相依為命。
“亦或者你終於學會笑了?不會讓這喜慶的日子,年,整得像一個冰冷的葬禮!”
多年來,若非姬老爺子與他鬥嘴,恐怕這年夜飯,便是徹底地涼了。
姬長夜一字一句格外咄咄逼人,逼得冷若嵐冰冷的臉也露出幾許不同的神色來,有些怒,卻也因姬長夜的聲音驚訝,心中,竟隱隱還有些心痛。
聽著姬長夜的話,她竟不自覺地想到了之前最後一次見葉桑,葉桑所說的話。
她的兒子,是姬長夜,可姬長夜現在這樣對她!
可……冷若嵐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許茫然,有些發愣地看著姬長夜。
姬長夜也沒想到冷若嵐會忽然露出這樣的神色,印象中,此時她應該是氣得渾身顫抖,這樣他心裡也能好受幾分。
可冷若嵐今日這樣不同的神色,彷彿在姬長夜心裡打了軟軟的一拳,沒有半點兒殺傷力,卻讓人心裡格外的癢,體現在姬長夜身上,便是格外的煩躁。
他停了下來,心中的怒火消散了點兒,更多的是煩躁,他不再多言,轉身便走。
折袍也沒想到今日會鬧到如此地步,心裡又隱隱覺得今日的夫人有幾分不一樣,但具體是哪裡不大一樣,折袍又說不上來,見姬長夜轉身走了,他也連忙跟了上去。
這位爺蹙著眉,眼中的煩躁皆體現為身上的戾氣,折袍心裡委實打了個寒戰,斟酌著開口:“爺……”
“不想起就閉嘴。”冷冷的一聲。
折袍立即又重新垂下眸,沒再開口,心裡一陣長嘆。
夫人也真是,好好的一個年,怎麼就整成了如今這模樣了?
只盼到了景雲客棧,見著葉小姐後,爺的心情能好點兒。
葉桑還在喝酒,但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算再控制著,酒勁兒在後面上來,她停下來時,已有些微醉了,她眨著眼睛看著眼前大門不走非要翻窗的人,甜甜一笑:“年夜飯吃完啦?”
眼前人兩頰微紅,露出平時絕見不到的姿態,眨著眼睛,甜甜地笑著。
葉桑彷彿成了他的安神劑,一看見她,姬長夜心中的煩躁頓時就減下來。
他略一頷首,走過去,看了眼旁邊被打翻在桌上的花釀,酒香味瀰漫,葉桑也有幾分微醉。
姬長夜攔腰抱起葉桑,微醉後的她乖巧得不像話,乖乖摟住姬長夜的脖子,一句話也沒說,把十分的信任全給了他。
姬長夜蹬上窗臺,一個縱躍便落到了屋頂。
外面有些冷,此時的葉桑更加畏寒,縮在姬長夜懷裡,面對寒風,不願睜開眼。
姬長夜席地坐了下來,怕葉桑坐在上面著涼,便將她圈在自己懷裡。
葉桑乖順地縮在他懷裡,眯著眼睛摸了摸他的下巴,下巴光滑,沒有鬍子,她這才又咋咋嘴,收回手。
姬長夜在她耳邊笑,低沉的聲音格外吸引人:“桑兒,新年快樂。”
可惜葉桑現在醉著,根本不懂什麼是情調,迷糊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又甜甜地笑了一下:“你也是,新年快樂。”
她像是想起什麼,伸出爪子在自己腰間扒拉,扒拉了陣兒,卻沒扒出什麼來,她不禁有些疑惑。
卻不自知,此刻的她失掉了素日來的冷淡,小臉兒緋紅,目光迷糊著,究竟有多惹人犯罪。
姬長夜目光深諳了些,抬手輕輕捏住了葉桑的下巴,微微俯下頭,將那片嫣紅的唇含住,細細地親吻。
葉桑迷糊地眨了眨眼,等終於意識到姬長夜在做什麼,主動摟住了他的脖子,後知後覺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