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縮在大氅裡的葉桑正在作畫,她輕輕地抬眸,見葉有容灼目的裝扮,便覺得有些亮瞎了眼。
她擰了擰眉,不動聲色地從大氅裡深處素手,揉了揉自己被刺痛的眉宇。
片刻,她到底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懦弱又謹慎的模樣:“妹妹,這是作甚?”
一想到這段時間許氏罰她抄了數百遍女戒,而葉桑卻可以如此清閒自在地坐在樹下作畫,葉有容看向葉桑的目光裡,便滿是猝了毒般的怨毒。
“我們雖是義母,但好歹身上留著葉家的血脈,我來看看你,不行嗎?”
葉有容冷笑,那雙美眸掃過四周落魄又蕭條的院落,越看越覺得不服。
就葉桑這般的小家子氣,鳳將軍怎麼就看上她了?
聞言,葉桑如平日裡那般默然,低著頭。
看著葉桑越發恬靜粉嫩的臉,念及今晚的事情,葉有容忍著想要刮花葉桑臉的衝動,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來是要告訴你,做好點準備。陳家今晚會在醉風樓設宴,邀請了全城排得上名號的千金小姐,母親思忖你將嫁,左右是需要見一些大場面的,要不然,到時候你嫁入將軍府,遲早要丟我們葉家的臉面。”
聞言,葉桑低垂的眸眼輕輕一抬,一點雪從樹雲飄落在她的羽睫上。
她眼眸一顫,震落了那點雪。
“陳家設宴,我去做什麼?”葉桑用著茫然的目光看著一臉得意的葉有容,隨後緊張地低下頭,抓緊著手裡的帕子。
心裡卻是在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陳家設宴,作為被退婚的女方,她去就是一個笑話。
如今,全城的人都將她當作笑話看,她去,就會變成一個更大的笑話。
誰不知道,她葉家四小姐,胸無點墨,手腳不乾淨,樣貌醜陋,許氏巴不得她一輩子都嫁不出去,老死在小桔園裡,若不是這樣,也不會被林家這樣注重門楣的書香門第退了親事。
往年城中千金小姐的小聚,許氏都不曾允過她出門,而如今,陳家設宴,這麼大的場合,她竟然會好心讓她去,不是存心看她笑話是什麼?
更何況……她連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想著,她斂眸,越發緊張地揪著帕子,用著顫抖的聲音,說道:“……能不去嗎?”
她看上去緊張的不行,實際上唯有一側的角梅看得出,自家小姐是激動了。
難得能夠光明正大的出門,誰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