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葉桑在身側給她支撐,還是什麼,她很快的反應過來,打斷了趙姨娘看似委屈卻越發肆意炫耀的話,臉上連假笑都沒有了:“趙姨娘說的是,你不說我還都不知道,原來你管事處處周到,但卻為什麼並沒有照顧到我母親這兒?”
“夫人病重,你不在身側侍候,我卻聽聞你前幾日在紅袖閣為自己定了百兩的新裝,你還委屈了是不是?”
周兮月到底是嫡女,氣勢是從小養成的,鎮定下來,直接與趙姨娘持平,隱隱有壓過去的跡象。
明知道是趙姨娘害的母親昏睡不醒,但她苦於沒有真憑實據,告到爹爹那裡,爹爹也未曾放在心上,但並不代表她不會抓著機會懲治她!
聞言,趙姨娘的心頭一緊,臉色有些僵硬:“二小姐,妾身並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不知道?要不要我請紅袖閣的掌櫃過來對峙?”周兮月眼眸微眯,嗤笑了一聲。
趙姨娘卻笑容淺淺,很快地鎮定了下來。
她伸出手拂過自己耳鬢的碎髮,端的一身的媚態:“二小姐可真真是冤枉了妾身,那百兩新裝可是為了夫人和二小姐添置的,如今已是臘月,過年的新衣是該早點做準備的。”
說話間,她眼眸波動,毫不客氣地將周兮月的打擊反擊了回去。
語落,周兮月臉色一變,氣憤滔天地看著她:“你……”
趙姨娘卻一笑,就好像一直處在這裡有些索然無趣:“二小姐,若是無事,妾身便退下了。侍候夫人,妾身也是想的,只怕妾身真要伺候夫人,只怕二小姐也不放心呢。”
說完,她又是捂嘴笑了笑,最後在周兮月盛怒的目光裡,翩翩然離去。
周兮月氣盛,知道周姨娘扳回了一城,只好忍著。
一旁葉桑嘆了一口氣,看著周兮月憤憤的臉,頓時有種同命相連之感。
“真是讓你看笑話了。”直到周姨娘離開了許久,周兮月才恢復平靜,見葉桑神色正常,並沒有因為趙姨娘的來到而有幾分異色,她鬆了一口氣,說道:“謝謝。”
想到葉桑之前出手提醒,她是感激的。
若她真對趙姨娘動了手,當時是痛快了,但往後,她可能就會被爹爹罰閉門思過數日。
如此一來,她更加不能護著自己母親了。
念及於此,她背脊一襲冷汗,只覺得幸好她忍住了。
葉桑笑了笑,沒有說話。
說到底,她有些話不好說,只是又說了幾點關於李氏病情要注意的地方,而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她說道:“趙姨娘那香,攜帶在身上有調理身體之用,但是,一旦焚香,便可導致人長期昏迷,二小姐平日裡小心為好。”
聞言,周兮月臉色一緊,謹慎地點了點頭,連帶著抓著葉桑的手也收緊了幾分。
葉桑吃痛,但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直到周兮月回神,連忙鬆開了她,道歉道:“抱歉,我……”
“沒事,每個人都有不容易的地方。”葉桑搖了搖頭。
好在,周兮月有個姐姐嫁進京城可以撐腰,否則,只怕趙姨娘早就興風作浪了。
這句話深入周兮月的心扉,周兮月一頓,眼角有些澀澀:“確實啊,誰都不容易……”
她在外光鮮亮麗,但又有誰知曉,她在家中其實過的並不如意?
似是想到了什麼,周兮月忽然問她:“桑兒可知,昊國律例,妾侍若意圖謀害正室夫人,可有何罪行?”
從未想到她會問起這個,葉桑一愣,搖了搖頭:“不知曉。”
昊國律例何其多,就算她看了不少書,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卻聽到周兮月用著低沉的話,說道:“杖責一百,最後發賣充軍營。”
聞言,葉桑一頓,扭過頭看她,卻看到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卻並不如往日那般端莊大氣,反而多了幾分莫名的堅毅:“我娘當初跟著我爹走南闖北,如今他發達,拋棄糟糠之妻,滅妻寵妾,若不是他,我娘也不會被一個姨娘害的差點瀕臨死境,為什麼真正的罪魁禍首沒有懲罰?”
這話要是放在天下人的面前說,足以千夫所指,眾矢之的。
古時的道德觀是祖上流傳下來的,即便是葉桑在現代的時候,大多數人也只會指責小三,卻忘記懲罰渣男,其實很多事情大家心裡都懂,但是沒有人挑出來。
對於這種事情,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社會,還是時代,都對男人有著莫名的寬容。
葉桑有這樣的思想,卻從未想過,周兮月作為土生土長的大家閨秀,也會有這種憤世嫉俗的想法?
心裡沒有驚濤駭浪是不可能的,她很快將自己的情緒掩飾住,也明白周兮月真當自己是親近的人,否則不會對她說這些,想著,她同樣鄭重了幾分,一臉肅穆地看著周兮月,認真地說道:“這話放在心裡便好,不要再對其他人說。”
話一出口,其實周兮月便有點後悔了。
這話說的太沖動,饒是葉桑算的上她信任的人,但到底二人相處時間並不長,她又怎麼奢求對方能夠和她想法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