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項伯瞬間臉黑了,不過他深諳做人處事,虛笑著將管家引坐,極為客氣有禮,掃了葉桑一眼,又諂媚著說道:“出了這樣敗壞門庭之事,項伯正準備去京向姬老將軍請罪,還讓您來跑一趟真是罪過啊。”
面對葉項伯的開門見山,管家也極為客氣有禮。
管家道:“葉老爺客氣了。我來此是受了我們大少爺的指派。貴府可能有些誤會了。昨日我們大少爺在醉風樓參加陳少爺的晚宴,無意中撞見葉四小姐遭歹人襲擊,於是出手相助,將四小姐救了下來。後來又將四小姐送到府門口,因為夜深露重所以未入府叨擾。早上突然聽聞四小姐私通罪名,少爺勃然大怒,大斥無稽之談。所以令柏琴前來相告葉老爺,絕沒有這種事。葉老爺萬萬不可相信小人之言。”
管家說完,有意無意地瞟向興風作浪的許氏,警告意味再明顯不過。
葉項伯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頓感臉上無光,他躊躇地問道:“姬少爺所言甚是,只是既然來到容城,怎麼不告知在下,我也好為姬少爺接風洗塵呢。”
管家柏琴壓低聲線,向著葉項伯說道:“還不是兒女情長的那些小心思,少爺想偷偷地一睹四小姐風采,便連盤龍佩也贈予了小姐,那玉佩可是皇上御賜之物,卻沒想得……”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柏琴頓了頓又接著大聲地說:“不過我們少爺倒是說,將軍府最起碼不會卻了四小姐的衣食,絕不會讓她受盡欺凌,蒙受不白之冤。”
接著柏琴聲線轉冷:“葉老爺也太大意了,先不說四小姐是您的嫡長女,又是我們將軍府未來的孫媳婦,婚後便是直接接受朝廷敕封的二品內婦命。葉老爺這樣怠慢,便當外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嗎?”
葉項伯被幾句話重重打臉,這幾句話頗重,等同於姬長夜直接下令了。指責他苛待嫡女,欺凌誣陷。葉項伯張口結舌,“這,這話是如何說起呀?肯定是姬少爺誤會了,葉某一向疼愛桑兒,正所謂愛之深則教之嚴,葉某也都是為了桑兒好。”
許氏微有不服,正欲開口,被葉項伯掃了一記眼風便也不敢再開口了。
葉有容雖然心有不甘,但當著外人的面,更何況是將軍府的人,她更要儲存著溫婉嬌柔的大家閨秀樣,於是嬌滴滴地站在那,一副心疼姐姐,泫然欲泣的模樣。
而最震驚的當屬葉桑了。
事情發生突轉,就算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
想起昨晚的那個邪魅狷傲的男人,冷酷睥睨的氣勢,她的心沒由來地一跳。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飛速地在她的腦海裡過了一遍,就算是心裡早已經有預料,那男人非同尋常,但她還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氣。
那男人很明顯知道一切,那玉佩也是他刻意留下來的,一切都是他設下的圈套,等著她面臨這樣的局面!
念及於此,她的目光微斂,掩飾住了眸裡的惱怒,只覺得恨不得將對方抽筋剝皮。
他和她無冤無仇,他為何要這樣害她?如今,卻又派人給她解難,這又是為什麼?
一瞬間,她頓時鬧不明白了。
管家柏琴聽了葉項伯的話,也順勢而為,“我相信葉老爺也不會虧待四小姐的,畢竟是自家骨血。想來是我們大少爺多慮了。我會把葉老爺的話帶給大少爺的,葉老爺也不必相送了,柏琴告退。”
說完便起身告辭。走至葉桑主僕面前的時候同樣又施了一禮方走了。
管家一走,空氣裡幾番凝固。
事情轉變地太突然,眾人心裡都劃過一絲奇異。
許氏和葉有容心有不甘地嘲諷了兩句,而葉桑也真正疲累到極限,任她們說什麼都不再出聲回應。
倒是葉項伯發了怒,斥責了幾個婢僕,臨走又讓許氏給葉桑調撥兩個婢女去侍候,更是發話,不準再剋扣小桔園的用度。
聞言,葉桑心裡冷笑。
她在葉家的處境,葉項伯一向一清二楚,但一直任由著她落到那樣的境地。如今對她的善待,卻也是因為外人的指摘。
她不心寒,只覺得可笑。
真真是世態炎涼,情比紙薄。
臨走前,她轉過身,看到葉有容和許氏不大好看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鬱結忽然消散。
對於她來說,葉有容和許氏不好,她便好。
……
葉桑和角梅被兩個婢女攙扶著向小桔園走去。
繡鞋很快被消融的雪水打溼,泥濘難行。寒氣從腳底躥進身體,葉桑發著抖,打著擺子。
而角梅也是又冷又餓,渾身是傷,更糟糕的是身體滾燙,竟然發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