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單純的失去意識,哪怕是被人打蒙過去,他們除了可能會吃痛一些,也只是心覺“好險、好險”,不會太過恐懼。
而奎陽給他們種下的蠱不同,他能讓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
身軀發寒,心跳驟停,連腦海中也禁不住開始走馬燈的離奇感覺……僅憑亂匪們肚子裡的寥寥水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表述。
他們所能表達出來的也只有這一句:能讓人感受到死亡。
嬴悅見他們好幾人的臉上都流露著同樣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他們也都是被奎陽拿來“殺雞儆猴”過,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她是個念及舊情的人,同時她也比誰都更加在意扁笙的安危。
夜,再次重歸於寂靜。
嬴悅的耳邊,已經有一陣子沒聽到裘雨芳和王一仙兩人在繼續鬧騰。
她暗暗垂下眼皮,心想這兩人八成是被按三隻神獸給殺了或制服。
不然就憑藉裘雨芳的性子……
一個身子都沒發育完,卻張口閉口姑奶奶的小痞子,怎麼可能如此老實。
想起她抽出軟劍的一幕,嬴悅不得不感概命運總是這麼愛捉弄人。
她沒有認出裘雨芳的劍法,不知道她所使用的招式是從哪裡習來。
但以如此罕見的軟劍做武器,又有著頗為衝擊視覺的劍法,想必也是和扁笙一樣都是出自幻劍門,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多遠。
不僅神似,還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裘雨芳這算什麼,千里尋親?
嬴悅啞然一笑,想不到自己苦苦迷戀之人竟然真的已為人母。
那她為何在此停留,本該與她長相廝守的男人又去了哪裡,她究竟是有著……什麼苦衷……
一個又一個疑問在心裡接連冒出,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無比在意。
不行!
我要去找扁笙!
心裡吶喊著,嬴悅忽然不由自主的上前踏出一步。
亂匪們見她做出如此舉動,一個個趕忙勸說,讓她可憐可憐他們,不要逼大家與其為敵。
可這話……
嬴悅聽得進去嗎?
亂匪們固然可憐,扁笙又何嘗不可憐呢?
與自己這些以欺壓百姓為樂,常年不作為,甚至連身為武客本責的研習武藝都能擱置下來的不中用手下相比。
整日鬱鬱寡歡,多數時間都在獨自研習、發呆,還能按時為自己做上兩頓美食的扁笙,又有什麼道理要比他們承受更多的罪過呢?
亂匪們該不該死,嬴悅身為他們的主人沒資格說這些。
但她心裡確信著:扁笙,一定不該淪落如此結局!
她用力咬著唇,一狠心都硬生生咬下一塊肉!
鮮紅的血水很快順著唇角流淌出來,染紅的不僅僅是一塊下巴,還有剛剛亮起的天。
如此倔強,如此要強。
亂匪們看著眼前這一幕,恍然想起他們的城主其實是個女人。
因為實力太強,強到他們都不敢直視,所以才在一年又一年的相處後,忘了她竟然也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刻。
想起自己跟在嬴悅身邊這些年,除了偶爾捱上幾句罵,也沒遭過什麼罪。
就算是捱罵了,也是因為自己犯蠢,做了確實讓人看不下去的蠢事,並不是嬴悅想罵他們,而是他們確實欠罵。
放任他們逍遙,還用收繳上來的錢財為他們採購增添功力的藥物。
嬴悅心裡一直都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