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直以來,老王爺的親王爵位,不管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在皇族裡面,都一直屹立不倒。這堂堂正正的親王府,比起賈府的國公府來,那還真的是大巫見小巫,立時就有了君臣之分。記得她在賈府的時候,有時候遇到賈府宴客,她隨著黛玉與三春等人,倒也見識了許多的達官貴婦,譬如北靜太妃,或者是南安太妃等等。

在那時候,她心裡就已然存了些心思,今日,當她親眼見到了這忠順王府的王妃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那些個小心思,在這些歷練了數十年的貴人面前,只怕都算不得什麼。因為世子迄今為止,都還沒有承襲王位,所以老王妃到現在,都一直是穩居王府女主人的位置,而世子與世子妃的心裡,也是樂得暫且享受眼前的輕鬆與愜意。

雖然現在老王妃看上去已經有了點年紀,可是無論是從她的五官,還是眼神,又或者是氣質上來看,在她年輕的時候,她的品貌與氣質,絕對不亞於現在的黛玉與自己。當初還在賈府借住的時候,她曾經在寧府那邊見過賈蓉之前的媳婦,也就是已經逝去的秦可卿,而現在坐在自己面前的這位老王妃,她的眉眼與氣質,倒是與當初的秦氏頗有幾分相似。

只是老王妃比起秦氏來,更多了幾分貴氣與威嚴,這是唯有出身皇族,出身名門的名媛才獨有的。譬如黛玉,雖說林家並非皇族,可是林家卻是書香世家,而且還是江南一帶的名門望族,林家五代都曾經襲過爵位,到了黛玉這一代,雖說她並非男兒身,可是侯門貴女的氣質在她身上,卻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黛玉的身上,就有那種獨特的清貴之氣,這就是家教與涵養的問題了。反觀賈府裡面幾位小姐,元春算是最為明顯的一個,因為賈母在還沒嫁到國公府來的時候,她自己本身就是侯門千金。跟黛玉一樣,不但是金尊玉貴的掌上明珠,自然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從當時她如何撫養教導賈敏與元妃,就不難看得出了。賈敏當初跟在自己母親身邊學習,自然是將母親所會的一切,都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無論是才華,智慧,還是管家,還是在教養子女方面,否則,黛玉絕不會如今日這般脫俗。而賈敏唯一遺憾的,就是終究還是沒能保住自己唯一的幼子,而自己也因為身子太過於怯弱,在她萬般不情願,不得已的情況下,拋下自己鍾愛的丈夫與愛女,去了另一個世界。

在賈府的時候,寶釵倒也是見識過,什麼叫做貴氣,譬如賈母,譬如黛玉,再譬如在元妃省親的時候,她親眼目睹的元妃。當然了,這幾位身上的貴氣,那都是與眾不同的,而且她們各自身上的貴氣也大不一樣。賈母作為賈府的頂樑柱,賈府上下公認的老祖宗,她身上的貴氣,除了她自己本身的家世背景所帶來的,這其中,自然還有她現在貴為國公夫人的成分,然後再加上她這數十年的歷練,沉澱。歷久彌新,便是如此!

而元妃身上的貴氣,則是完全源自於她現在的全新的身份,當今皇上的皇妃,頭上是金光燦爛的鳳冠,身上是繡有綵鳳的黃袍,然後再輔以皇妃的全副鑾駕儀仗,以及她自己本身在宮裡磨礪累積出來的氣質。這三人身上的氣質,在賈府其他人身上,是根本就看不到的,這不僅僅是靠自身的休養,更重要的,到底還是要看先天的條件。

在民間的一些青樓妓院裡面,有一類與眾不同的,雖然也是屬於秦樓楚館,可是那裡面的姑娘,絕大多數,都是來自一些個官宦人家,她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官妓。官妓與一般的青樓姑娘有所不同的是,但凡是屬於官妓的姑娘,基本上都是家裡遭了大難,或者是犯了什麼大不韙的。

唐、宋時官場應酬會宴,有官妓侍候,明代官妓隸屬教坊司,不再侍候官吏。官員和妓女,本來是社會地位懸殊的兩種人,生活沒有交集,但是,歷史上,這兩種人的關係曾經最為緊密。官妓為朝庭特別設定,有大戶人家抄家後女眷入妓,也有自小培養入妓的。

官妓都不是單有姿色,所有官妓為了迎合文官們的需要,都會詩書琴畫等。有不少朝代都規定,朝廷官員不能入民間青樓,只能招官妓,而蘇東坡等人也經常出入官妓場所。而相傳有一位官妓還替蘇東坡的“烏臺詩案”到處奔波。總之,經常出入秦樓楚館的官吏大多都是文人,文人一向做為高雅之人,也只有與之相對應的妓女才能滿足其身份的需要。

總而言之,在這一刻起,在寶釵親眼目的了老王妃,一直世子妃的儀容之後,她方才領悟到了,什麼叫做上下之分,什麼叫做天家貴胄。自己現在的確是入了王府沒錯,可是看來這宏偉壯麗的忠順王府,卻一點都不輸給皇宮後院,不,說不定這裡比皇上的後宮都還要嚴謹,可怖。

可是現如今,她已經進來了,而且還是她自己心甘情願進來的。她這會子是一點兒的退路都沒有,從她坐上那頂王府的花轎開始。現在,她可以隱隱感覺得到,老王妃身上透出的點點貴氣與威壓,也可以感覺得到,世子妃眼裡偷出來的不屑與漠然。因為她們都是出身高貴的女子,她們的丈夫也都是人中龍鳳,她們自然是有那種氣勢,那是與生俱來的。可是她自己呢?

她雖然也算得上是大家閨秀,可是比起眼前這兩位,那真的是不值一提,微不足道,人家才是真正的上位者。自己即便是在服飾上打扮得再出彩,終究也不過只是排不上號的小人物而已。還記得當初在賈府的時候,寶玉就曾經因為琪官兒的事,受了賈政的一頓教訓。原因不過就是琪官兒曾經是忠順王府的伺候而已,雖說賈府是國公府邸,家裡又出了一位皇妃,可是遇著瞭如忠順王府這般的硬茬,不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受訓?!更遑論自己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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