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肯努力向前,抿緊的嘴唇透露出堅定的決心,他的一條腿幾乎無法承擔重量,只能忍痛往前蹣跚,而黑暗越來越徹底,瑪苪婭雖然能看穿黑暗,但奧肯不行,因此瑪苪婭一直用全力拖著他向前,這還多虧階梯是人造的,高低長短有序。
好幾次奧肯踉蹌中幾乎碰到腿上的箭矢,但他忍住痛苦的喘息,儘量不讓可能追蹤在他們身後的人聽見,半獅鷲幼崽沉默地跟在腳邊,時不時向後張望。
瑪苪婭感到渾身痠痛,神智都開始有些混亂,但她逼著自己繼續前進,直到眼前開始發黑時奧肯用力拍著她的胳膊讓她回過神來。
“光。”奧肯指著前方說,“在那兒有光!”
前方數十步前有向上的階梯,被溫暖的橘色光芒照亮,那是從上方不知何處灑落的日光,地上散亂的骸骨變厚了,表明出口就在附近,瑪苪婭頓時再奮起了精神,奧肯也一樣。
“讚美西格瑪,也許我們要成功了,堅持住!”他咬緊牙關盡力站起來些。
但結果令人失望,這並非是離開地下的出口,或者說並非是供他們離開的出口,這處開鑿在巖洞中的寬闊大廳已經非常接近底邊,在十數米高的天頂上不知是一開始就留下洞口還是後來的岩層塌落,開有一個二十英尺寬的洞口,暮色的陽光就從那裡灑落進來,周圍的巖壁上樹根露出。
瑪苪婭再次環顧房間,這個大廳四條通道兩條在地面兩條在半空,只不過階梯已經斷裂,每個出口各有兩個石雕的矮人守衛,他們的造型各不相同,中間是一個祭壇般的環臺,凹陷處彷彿是乾涸的泉水出口般,巖壁與地面上有樹枝搭的陳舊鳥巢。
她讓奧肯坐到岩石上,來到巖壁的邊緣試圖攀上,當她往上爬去時碎石與塵灰從她落下處簌簌落下。
“別費力氣了,這裡沒多少支撐的位置。”奧肯說道。
“總得試試。”瑪苪婭用血淋淋的手抓住鋒利的岩石邊緣,奮力往上爬,很快她就開始大口喘氣,全身的肌肉都在痠痛,而她已經來到了距離地面六七米的位置,但接下來更加困難,大廳是拱頂形的。
汗水順著後背往下流,瑪苪婭看著前方的岩石抬弓射出一支弩箭,箭矢嵌入前方的巖壁中,瑪苪婭試圖抓住箭矢作為一個著力點,但木製的箭桿還是太細了,她還沒踩穩就折斷在巖壁間,使她募地下墜,她不得不扯住一片枯樹的根延緩,最後被迫回到地面。
“可惜我們沒有繩子,衣服的布也不夠。”瑪苪婭低聲說道。
“你已經盡力了。”奧肯讓自己坐到陽光底下,“讓我看看你的手。”
瑪苪婭伸出雙手,攤開時一小塊凝結的血崩裂,在抬起鐵門時鐵條割破了手掌,而攀巖中指尖和掌心也布上了新的傷痕,血液不斷從各處傷口冒出,即使綁了護手也止不住,一個年輕女孩的手很纖細,因此看到的傷口更顯得可怖。
奧肯嘆了口氣,摸索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可用的,他的大部分行禮都已經丟失了,身上應急的補給沒留下什麼,最後也只能用乾淨些的布條將手掌再包紮上,但又不能太緊以免影響靈活。
“我們該走了。”瑪苪婭一言不發地等著奧肯幫她包紮完,隨後才開口道。
“也許,但或者我們可以賭一把。”奧肯說道。
“賭,賭什麼?”瑪苪婭有點疑惑地。
“我記得你提過在外面還有其他人。”奧肯指向大廳四下,“這些鳥巢,倒塌的枯木,甚至是野獸的骸骨,我們可以點燃一處烽火試試能否讓別人發現這裡,即使不能讓我們出去至少也能提醒其他人,當然也可能將混沌信徒們引來。”
確實是豪賭般的冒險,賭得是他們的命,瑪苪婭沒有讓思考耽擱太長的時間,她決定道:“那就這麼辦吧。”
她在大廳中來回將枯木與鳥巢堆在一起,奧肯坐在那將一些顯得太粗的枯骨儘量劈斷成可以儘快燃燒的大小,瑪苪婭還撿了少量的枯骨與一些完全風乾的動物糞便,將它們墊在柴堆的最底下,很快搭出一個簡易的烽火堆。
在瑪苪婭準備引燃的時候,奧肯攔了一下說道:“轉身一下,溼的木材燒起來煙更濃。”
瑪苪婭看著他的腿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轉身片刻等到奧肯結束後,才回身用火石敲打出火星在最下方的細木屑上,將開始的火勢迅速點燃,隨後和奧肯退到一旁。
最下方几乎沒有水分的枯木很快就燃燒起來,隨後開始引燃最上方的木材,一股濃烈的黑煙從地道的裂縫裡冒出來,向空中滾滾而去,迎向緋紅的暮色。
瑪苪婭看著烽煙向上升去,握緊手感到心跳加快,在這裡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焦慮的,腦海一邊告訴你快點逃,敵人隨時會趕上他們,同時又讓你懷抱希望,覺得也許多等一秒就能等到援軍,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讓她有些猶豫。
奧肯則是冷靜的多,他知道即使援軍能看到烽煙,想趕來恐怕也要不少的時間,這烽煙是為了爭取援軍,但不一定是為了幫他們離開,因此他默數讀秒,給自己定下一個必須離開這裡的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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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他數完的時候,外面也沒有任何動靜,他立刻讓瑪苪婭一同離開,瑪苪婭也沒有遲疑,重新扶著奧肯向著對面的道路走去,但在她走過大廳的中央時,她的腳步頓住了,帶著奧肯退後了兩步,目光警惕。
“怎麼了?”奧肯問道。
“那片黑暗……我看不清。”瑪苪婭沉聲道,在黑暗中比常人更清晰地視物是她的天賦,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界限在那裡,但在頭頂有陽光滲入,本不該完全漆黑的前方卻有著她看不清的深邃黑暗。
她想帶著奧肯退後,但前方的洞口已經有了動靜,清冽的空氣把緩慢而節奏的腳步聲帶到了耳邊,隨著來者的走近,天空中的亮光照在金屬上反射出去,洞口邊的一塊岩石崩裂,一個發出寒冷幽光的頭顱探了出來,恐懼深淵獸站起身,穿著深色甲冑的吸血鬼坐在它的背上,彷彿正在等待著瑪苪婭他們。
瑪苪婭踉蹌著停下腳步,臉上沒了血色,半獅鷲幼崽跑躲在她腿後。
“西格瑪在上啊……”奧肯咬牙切齒。
安東尼低聲下令,恐懼深淵獸聽令往前走,它燒焦的黑死骸骨身軀上彷彿血肉被一片片剝了下來,幽暗光從那些裂隙中向外散射,彷彿這是個行走的奇異熔爐,那些裂隙處就是通風口,吞吐著魔法的力量。
他們沒有試著逃跑,別說腿傷與吸血鬼的迅捷,那頭恐懼深淵獸就足以保證沒有人可以逃離,而如果身後還有追兵,那他們就被困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