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一郎閣下,請不要衝動。”
“你們這是得寸進尺!”弦一郎怒道,“你們可以帶著聖盃一走了之,我們仍然要面對內府的報復!我再說一次,不死之力對現在的葦名而言不可或缺!”
然而立香的火氣不比弦一郎小。
“胡說八道!我已經聽說了,不死研究還未成,卻已經讓相當多的葦名人喪命!你這根本不是救國,完全是誤國!”
“你敢說我誤國?難道讓內府吞併了葦名就不是誤國?那時將永遠不會再有葦名這個國家!”
“但是構成國家的是人,有人才有國!你的所作所為是在單方面推行你的正義,完全不顧人民的遭遇和感受!”
“給我閉嘴!”
唰——
弦一郎抄起了刀,恨不得馬上劈了立香。巴御前跟著亮刀,如果弦一郎敢來,她這次可要認真對待了。
但她不能阻止弦一郎繼續說話。
“黃毛小兒,你懂什麼!?你沒有站在我這個位置,你不知道我要面對的是什麼,我承受了什麼樣的壓力!”
“我知道。或者說,我見過。”
說這話的時候,立香不再跟弦一郎針鋒相對。
因為,這是必須懷著尊敬才能說出口的事。
“我曾到過許多時代的許多地方。在名為烏魯克的城市,我見過一位王。他和烏魯克的境遇,比葦名更甚。
“烏魯克面對的敵人不是人類,而是比天災更可怕的神的憤怒。神的造物鋪天蓋地,神的海洋侵蝕陸地,人類只能節節敗退,看著自己的城市被絕望一點點吞噬。那不是人類戰爭層面上的消滅,而是消失,徹底不在。
“即使集結人類能集結的全部力量,即使有眾多從者齊心協力,在城市即將直面神的前三天,整座烏魯克城只剩下了500人。沒錯,包括王在內,所有人加起來,只剩500人。”
不知道是立香的聲音聽起來太過傷感,還是他說的事情太過震撼,人群一時鴉雀無聲,連弦一郎也放下了刀。
立香笑了笑。
“沒想到我現在的反應,和那時我聽王說500人的時候反應一樣。要是被王看到了,他也會像那時一樣反駁我吧。
“他說,不應該是‘只剩500人’,而是‘還剩500人’。”
“有區別嗎?”弦一郎忍不住問道。
“那位王有著能看到未來的千里眼,他早就知道烏魯克會有這麼一天。無論怎麼應對,都不可能迴避,烏魯克註定要毀滅。但他認為,即使城市沒了,只要烏魯克的文明尚在,傳承文明的人尚在,那麼烏魯克就能存續,人類就能存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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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王向他的人民坦白了一切。烏魯克的命運,毀滅的結局。他告訴人們可以逃避,可以沉溺於歡樂,也可以哀嘆命運,等待或者自尋死路。
“但是沒有人這麼做,他們選擇了戰鬥!明知結局,還是要作為人類,與神抗爭到底!剩下的500人,就是烏魯克曾經存在,戰鬥過的證明!”
立香眼前彷彿出現了他第一次到烏魯克時見到的場面。
“所以我初次走進烏魯克的時候,看到了一片祥和繁榮,井然有序。完全沒有不安和恐懼,實在無法想象這是一座即將毀滅的城市。如果沒有那位王在,我甚至無法想象最後的勝利。
“作為一個外人,我不會說什麼讓葦名人勇敢戰死這樣傲慢的話。我只希望弦一郎閣下能好好考慮,如果葦名註定無法逃離毀滅的命運,至少讓你的人民以人的身份活著或是死去,而不是成為古怪研究的犧牲品。”
立香退後一步,表示他說完了。
人群已經有了些許議論聲,剛才瞪著立香的大將也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最後大家還是看向弦一郎,期待他的答覆。
弦一郎微微抬頭,目光落在那邊的哨塔下面,一面旗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