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越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的血洞,血液不斷地從刀身兩旁溢位,雙眼一閉,任由身軀往後倒去——
“你幹什麼?為什麼不躲?”慕傾天身形一掠,在慕君越身軀往後倒地的瞬間,扶住了他,冷喝出聲。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明明有與她一戰的能力,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已經隱隱有趕超的趨勢,為什麼在最後關頭,卻突然放棄,想著要去死,這是為什麼?
“呵。”慕君越半眯著眼,口中呵著氣,嘴角不斷漫出血絲,卻緘口不言。
“告訴我!為什麼!”慕傾天自小就不願意愧疚於人,他慕君越若能大大方方地跟她打一場,她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心虛愧疚,而他如今這種做法,讓她如何心安!
“傾……傾兒,別生氣,別懊惱。”慕君越呵著氣,抬頭凝視著慕傾天,看她濃密長睫靜靜垂落,眼神裡有著不解和愧疚,此時此刻,似乎把回憶拉到了過去,沒有心計算機,沒有血海深仇,而那時候的慕傾天也不似現在的冷漠凌厲張牙舞爪模樣。
慕君越輕輕笑了起來,眼神裡有著寵溺和疼痛,手輕輕抬起,手指流連而細緻地撫過慕傾天的臉頰,動作輕柔而眼神決然,輕聲道:“傾兒,你說過,有些錯誤,就像快刀劃過的傷口,一開始什麼都發現不了,時間久了,便要疼痛流血……那麼,讓我去痛,勝於你痛。你我的恩仇,已經交織得太深,再如何努力都已回不到過去,慕氏,需要的是你這種驚才豔豔的領導者,而不像我這樣,報個仇都猶豫不決。帶領慕氏,你會走向更高處,既然我不願把你從眾人膜拜的高處拉下來,那隻好我自己親自入地獄……”
“胡說八道!”慕傾天怒了,“我需要你的成全才能走得更遠嗎?慕君越,你也太小看我慕傾天了!我不需要你的承讓,更不需要你的自我犧牲。你以為你這樣子,我會很愧疚嗎?會很感恩你嗎?別做夢了,我不會!我只會恨你,看不起你!告訴你慕君越,如果你死了,你的那些同父異母的手足,我就再也不管了,讓他們都去地獄裡陪你去!”
“那如此也好,就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你了……”慕君越聽罷,神情並沒有多少起伏,反而語氣越來越虛弱,直至再也沒有了聲響,氣息消散。
“不!你不能死!慕君越,為什麼,為什麼你也要離開我,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隨著慕君越最後一絲氣息的消散,慕傾天的淚水終於還是忍不住湧出眼眶,淚珠不受控制地下滴,暈在了慕君越的臉上。
僅僅是一瞬間的悲傷後,慕傾天眼神堅定,扶起慕君越盤腿而坐,雙手運起靈力貼嚮慕君越的命門所在,白霧般的靈氣綿綿不斷地輸入到慕君越的身體裡。
“慕君越,你不許死,聽到沒有!”慕傾天神色冷厲,道,“就算閻王爺要帶走你,也要問過我同意不同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量耗失靈力的慕傾天,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
“慕君越,你不能死!”此時的慕傾天,後背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溼,連頭髮也溼漉漉的耷拉下來。可她全然不管,她一回想起兒時慕君越對她的好,一想起即使她和母親已被送出慕府,他還是偷偷地差人往別莊送東西,她的心就彷彿被狠狠地揪起。
慕傾天一向是極重感情的,在這侯門之中,人情淡薄,世態炎涼,人人趨炎附勢,連親情都變得算計,能有一份純粹的手足之情,顯得更加彌足珍貴。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都隱約出現了亮光,此時的慕君越依舊臉色蒼白如紙。慕傾天輕探他的丹田處,發現開始有微弱的靈氣在運轉,臉上一喜,這慕君越的命終究還是被她搶了回來。
就在晨起的太陽躍上天邊的時候,慕傾天帶著慕君越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慕府,慕傾天並沒有特意去打擾別人,把慕君越放在傾天閣裡安頓好後,便急急去找赫連藥師——早年眾多跟隨慕氏老祖宗的人的後代之一,一身醫術了得,號稱“不死不醫”。奈何天生稟賦不足,半生潛修,也僅僅只是個靈師二重天的境界,所以在慕琛當家主的時間段裡,被慕府眾人忽略多時,本身又極是清高,不願過多與人熱絡,縱使大家竟忘了還有這號人的存在。
赫連藥師住處,如同農舍。一派綠意盎然的景象,空氣中還散發著晾藥的芳香。
一個纖細的人影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農舍,徑直找到了赫連藥師的房間。赫連藥師正躺在榻上閉目養神,乍然感覺到陌生的氣息,驟然披上衣服,長劍出鞘:“誰?!”
窗扉忽然被風吹開了,一陣冷風灌入房間,揚起了赫連藥師披肩的華髮。剎那間,他已經出手了。濃郁的靈氣罩住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與此同時,他身形一動反手一掌,用了三成鬥氣,生生將房間裡的桌子拍的粉碎!碎片化成無數的利刃,隨著白色的靈氣聚集在一起,猛的反擊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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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傾天心裡震驚,沒想到這赫連藥師的警覺如此靈敏!當即發出靈氣對抗,“砰——”兩股靈氣碰撞,震得整個房間震顫。
二人同時被震得後退一步,木屑紛飛中,赫連藥師滿臉複雜神情,口中喃喃:“咦?好熟悉的招法。”
為避免誤會,慕傾天趕緊報上家門:“赫連藥師,我是慕傾天!”
“慕傾天?可是慕珩的獨女?”赫連藥師將嚴肅的表情一擺,問道。
“是!慕珩正是家父。”慕傾天抱拳道。這赫連家醫術傳承數百年,即使世代跟隨慕氏,為慕府做事,但不代表就是慕府家僕,對於長者的尊重,慕傾天就算身為慕府家主,對赫連藥師抱拳作揖也是在情理之中。